《匿名投靠》作者：隰植

文案
从前没有遇到过喜欢得比你多的人，以后也不会了。
老梗  甜的，真的是甜的。
百分制四十分写作水平  接受任何合理批评QAQ
he，应该是五万字左右结束。
温柔攻x乖巧受


第1章 
　　路时有些烦躁地喝了两口面前的咖啡，随即就把目光继续放在了电脑上。
　　一个小时前，他被温初霁强行拉到这家水吧，说是朋友开的店，来凑凑热闹，还极其兴奋地告诉他们，朋友说的不要钱随便喝，路时反手就是一巴掌，照着他后颈下去:
　　你特么几时能改改这臭毛病！
　　免费喝杯奶茶高兴成这样儿，什么德行！
　　然而温初霁表示蹭吃蹭喝是人生乐趣，跟有钱没钱不搭边。
　　于是路时心不甘情不愿跟着来，坐在包厢角落里，互动不参与，话题不也参与，整个儿一五好青年，与世隔绝一样在电脑上处理公务。
　　一伙人看到他不合群，集体不买账，嚷嚷着要他请客，今晚STH通宵。
　　STH也是他们圈子里一人开的娱乐场所，温初霁没事就爱找人往那跑，有时还在里面厮混个几天几夜。
　　路时白了他们一眼，就知道搁这儿等着他。
　　碍着温初霁这人八百年都磨不破的厚脸皮，懒得跟他多计较，直接举手投降。
　　“我给您STH包场行吗？您想怎么来怎么来，放我走成吗。”
　　温初霁嘬着奶茶眼睛东瞟西瞟，欠揍似的对他笑:“那不成，你妈特意叫我们上哪拉你一块儿，说你在家都快生霉了，诶对，你在家干嘛，搞科研？”
　　路时问:“我妈告你你就带，我妈还让你老大不小谈个女朋友，你谈吗？”
　　“你这，”温初霁乐了，他们一堆总爱开些玩笑，他也没觉得路时这话含着火药味儿。
　　“谈个男朋友倒成，女朋友，谁乐意啊，谁乐意我立马娶她都行。”
　　温初霁那几个朋友也笑了，过来勾着他肩问:“前几天STH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喝一半就跑了，怕遇着谁呢？温太子找到命中人了？”
　　温初霁这才罕见地露出一点点不耐烦来，推开他们说:“找个屁！滚！”
　　这圈子里几乎没人不知道温初霁喜欢男的这件事，何况这年头男的谈个男朋友也不算什么稀罕，恋爱自由，谁还碍着谁呢。
　　可谁让他是温家家业的唯一继承人呢，恋爱自由这词在他身上从来用不着。
　　路时觉着自己算私愤说错了话，看温初霁脸色如常倒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但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咳了两下，说要上洗手间，就起身离席。
　　出包间的一瞬间，还是听到里面笑了，谈话内容也无非是STH几个很乖的小男孩，他失笑，自己是从来不愿意加入这个话题，也就没再理会。
　　路时越朝里边走越发现，这家水吧装修的不算特别好，但也雅致，整体偏复古风格，如果不是知道温初霁那几个朋友皆是家底殷实，他还想感叹两句真的不算是明智的投资，水吧开成这样，估计也没几个客人。
　　路时找个厕所找了半天，回头一看厕所门口两边放了木雕，难怪不容易看见，不是门上面有特别鲜明的标志，他还真不敢确定。
　　解决完后，路时听到一阵推搡伴随着辱骂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直接到达厕所门口。
　　“徐少爷，这个月的钱还没还吧？”
　　是个粗狂带着外地口音的话。
　　路时皱眉，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正准备出去，就听到另外一道低低的少年音。
　　“我还了的。”
　　这时路时猛地听到人脑袋撞击门板的声音，也没人叫，就听见刚才催债那人诡异地笑了笑。
　　“这个月的本金是还了，利钱呢？”
　　“合约里、没有讲过，月份还利钱。”
　　声音里略带痛苦和反抗。
　　“还嘴硬呢？”
　　又是重重的一下撞上门，路时终于听到少年的闷哼。
　　路时脚踏上冲水板，从容地打开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那个矮小个子的光头男人，掐着一名少年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拖，将他抵在门口。
　　那少年穿着店里服务员的衣服，皮肤苍白，被掐得眼里呛了泪，额头也红了，转过头来看他。
　　目光却是倔强的。
　　光头男人没想到厕所里有人，只愣了愣，随即凶狠地用眼光示意他马上离开。
　　路时一米八六的个子在这群人中间，没有一点弱势的样子，光头的男人也不敢怎么样他。他走到洗手池台前，仔细的洗完手，用纸擦干，再继续走到门口。
　　那群男人以为他要离开了，重新围上来准备教训少年，谁知路时在门口打起了电话。
　　“温初霁，叫你的朋友加强店里安保问题。”
　　光头男愤怒地挥着拳头走过来“我操你妈！”
　　路时稳稳接过，往后一带，光头男一个踉跄。
　　他最后当然没能操成路时他妈，因为温初霁带了一群安保人员过来，那时候路时刚把三个人放倒。
　　温初霁过来时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人，只以为有混混找路时麻烦，叼着跟烟吹口气，差点笑成了傻逼。
　　“我操哈哈哈哈哈你特么哈哈哈真行，上个厕所能遇上个破事儿，怎么他尿滋你身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时给了他个厌恶的表情，理都不想理他，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看角落里蹲着的少年，他躲在木雕后面，回望着路时，和路时视线交汇，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路时也没什么表情。
　　后来，路时回包闭口不谈此事，忍着不耐坐了十几分钟就离开了。
　　他还是没有告发这名看起来明显有问题的员工。
　　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又瘦又小，营养不良。
　　也或许是他看过来的最后一眼，远比他柔弱的外表看起来坚强许多。


第2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
　　徐寒珉以前在学校外面的糖水店打工的时候，每次下班后老板娘都会好心给他留一杯热奶茶让他带回家，他连连道谢，可拿走之后又会趁老板娘不注意把钱补上。
　　后来老板娘好像发现了，可能觉得这么着也没意思，就不再给他一次留了。
　　徐寒珉倒是松了口气，他实在是不太喜欢喝甜的东西。
　　再后来老板娘回老家了，糖水店盘给了别人，人家不收兼职生，徐寒珉只好重新找工作，来这家水吧兼职，虽然工资不多，但要求不高，这样他就可以留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应付其他工作。
　　他找的工作算下来零零总总也得有将近十份了。
　　因为他现在非常需要钱，来还他父亲欠下的赌债。
　　徐寒珉父母在他很小时候就离婚了，他妈妈很快找到第二春，不久之后就和另外的男人有了一个孩子，便更不会想到他了。
　　他爸爸就是在离婚之后才染上赌博的恶习。
　　可笑的是，那个和他血浓于水的父亲，要靠他课余时间拼命赚钱替他还债的父亲，在欠下钱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初他并不知道他爸爸在外面欠了多少，只是忽然有一天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敲响他家门，再然后，他的生活就出现了巨大变化。
　　徐寒珉家里并不算富裕，他爸爸输光了所有存款不说，还跑去借了高利贷。
　　要钱的人要不着，逼着徐寒珉爸爸把房子卖了，可他欠的钱是卖房子也还不完的。
　　卖了房子还了部分钱，他们俩就搬进一个一居室的简陋出租屋里，仅仅只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他爸人就不见了。
　　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只放了两千块钱在徐寒珉睡的枕头上。
　　那时候他才高二。
　　徐寒珉看到那钱时，心都沉了，他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将两千块拿出一千五来放在书里，另外五百放到床头储蓄罐里。
　　那是他们日常开销拿钱的地方。
　　他也许是知道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徐寒珉等了两天，果然没有等到，他就去报警，填了资料，继续等，一等就是好几年。
　　杳无音信。
　　他不知道他爸爸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离开的，他只知道自己这几年来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那些借钱的人找不到他爸爸，就抓着他不放，徐寒珉被教训过几次，但他从来不哭，被打的时候只闭着眼，有一次他额头被打破了，流了血，顺着他脸流下来，他睁开眼时，黑色瞳仁映衬着一脸的血，倒让他看起来有些凶狠。
　　明明才是个软弱瘦小的高中生。
　　那伙人的头子看他年纪小，松了口，给他看欠条，他爸亲手画押的条子，上面写着还差六十八万没有还清。那人让他签份合约，五年内还清，利息按年结算，过期还不清给他剁手跺脚。
　　徐寒珉一点也没带犹豫就签了。
　　那头子走的时候还摸了下徐寒珉的脸，笑得异常恶心。
　　徐寒珉用袖子揩了血，想到他的笑声，腿一软，撑在地上干呕起来。
　　那次之后要债的人就很少来找他了，只不过最近他换了工作地，那群要债的又新加了几个地痞流氓，没有道理可讲的，还是找到了他。
　　徐寒珉走着，冷风钻进他背里，他弓着身子裹紧了衣服，心里到底还有点害怕。
　　光头的那个叫赵二，脾气最不好，今天被那人一闹，进了局子，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不是怕挨打，而是怕麻烦，这学期要评奖学金的，他不能出岔子。
　　一想到今天厕所里出来的人，徐寒珉就禁不住皱眉。
　　那个人看起来……其实也有点凶。
　　不过人家也不是自己这个世界的人。
　　管不着。
　　徐寒珉走了很久才走进他家小区楼底，这片原本是旧工业区，工厂拆迁之后就留下几栋半新不旧的楼，还是有人住，不过住的都是什么人，徐寒珉就不太清楚了，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他上了三楼，摸黑找出钥匙，刚把钥匙插进孔里，腿边就多出来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虽然很多次都习惯了，但猛的一下还是给徐寒珉吓了一跳。
　　他飞快转开锁，进门开灯，才看清门口那只橘黄色的小胖猫。
　　它乖乖蹲在门口，也不进去，徐寒珉走回来揉它脑袋，挠它脖子，它就发出咕噜咕噜的的声音。
　　“乖~”
　　徐寒珉换了拖鞋进厨房，从小冰箱里拿出猫粮，倒在门口专门给它预备的碗里，它就低着头安静地吃。
　　等徐寒珉放好东西，换了衣服再出来时，小胖猫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光溜溜的猫粮碗。
　　徐寒珉失笑，对的，它哪次留下来过呢。
　　这只猫好像是两年前来的，那时候它还没有这么胖。徐寒珉放学回家就发现它守在自己家门口，没有猫牌，头顶还有一根细细的草，看到徐寒珉就小声无力地叫，好像饿极了。
　　徐寒珉轻而易举就抓到它，把他带进屋子，想养下来。
　　然而小猫第二天就跑了出去，晚上又再次出现在他家门口。
　　但徐寒珉这时已经放弃了要饲养它的想法。
　　几次之后，他发现这只猫只会偶尔在饿的时候会跑来他门口等，并且就算他不在家，也有好几户人会投喂它，因为他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另外两个放在门口的碗。
　　于是徐寒珉开始了长期的不稳定投喂生活。
　　但始终还是一个人生活。
　　他有时候会觉得很难过，想回家之后和谁说说话，他看班里好几个同学带些种在小杯子里的植物在班里放着，像供菩萨一样，每天浇多少水，就差用计量杯量着往里倒了。
　　徐寒珉也想养几株植物，可他总是养不好，楼下偶尔出现的小胖猫会守在他的门口等食物，可他精心照顾的盆栽一个都活不了，冬天才刚刚来，它们就全部都死掉了。


第3章 
　　周五徐寒珉只有上午一节课，下完课后他就赶紧去城西的水吧，城西路离他学校挺远的，要坐接近一个小时的地铁，再转十几分钟公交才能到。
　　徐寒珉赶到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他还没吃饭，原本想跑着去店里的，肚子饿，跑了两步就慢下来，垂头丧气地走着。
　　路时刚把车停在路边，摇窗的时候就看到他从车身旁经过，他穿着又厚又大的棉衣，裹一条灰色围巾，路时匆匆看了一眼，这样显得他脸更小了。
　　路时下车后锁好车门跟在他身后，他都像没有听到声音一样。
　　昨天离开的时候他把耳机落下了，于是叫温初霁朋友找到后放前门吧台那儿，他今天顺道来取，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这个小朋友。
　　路时想，他这个点来店里，肯定不是长期服务员，模样看起来又跟高中生一样。
　　温初霁这什么朋友，未成年也招吗？
　　“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他一直在徐寒珉背后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快走员工后台了，徐寒珉早就走不见了。
　　路时旁边站着个服务员，把奶茶单递给他，他假装看了下单子，花花绿绿的，名字他一个也没记住，只随口报了个昨天温初霁叫的那种奶茶，他没喝过，不知道好不好喝，但此时他就是想在这里坐下来。
　　路时走进包间里坐好，滑开手机，看到有温初霁的未接来电，他不想回过去，就随意无聊的在手机上划来划去。
　　等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了。
　　路时不经意抬头，结果两人具是一愣。
　　徐寒珉惊讶的表情是很微妙的，只有眼睛稍稍睁大，他也很快就恢复平常，面无表情地将奶茶放在路时面前，临走前还细心地对路时说:“注意烫，请慢用。”
　　他皮肤很白，比路时看过的很多女孩子还要白，像牛奶一样，路时看到他的额头有点红，被细碎的刘海遮住大半，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他刚抬步，就被路时叫住。
　　“等一下。”
　　徐寒珉转过来微微侧头，表示询问。
　　“加一杯同样的奶茶，打包带走。”
　　嘶……
　　什么鬼。
　　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好的请稍等。”
　　“等一下！”
　　“嗯？”
　　“两杯好了。”
　　“好的，也是热的吗？”
　　“要冰的。”
　　少年好像有点疑惑，不过什么都没说。
　　路时觉得自己可能魔障了，他根本不想喝什么奶茶，带走，带走给谁？
　　可少年的声音非常好听，带着一股像猫一样慵懒的味道，又很软，他就想再听一两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说话，路时就想起昨天在厕所里听到他的头撞墙壁的声音。
　　现在想起来倒是有点心疼，而事故本人却像是经历家常便饭，一点也没看出来后怕。
　　奶茶路时一口也没喝，坐了几分钟就打算离开了，但付账的时候碰到温初霁口里的朋友，坐在吧台后面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一看到他就把手机撂了。
　　“哎呀，路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路时皱眉，这人他见过几次，但是叫不出名字。圈子里认识他的人不少，然而大多数他都记不住名字。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当年以理科第一考上A大的学霸路公子，在记人名上，实在有点对不起他的智商。
　　于是他只好客气回道:“过来办事，顺道儿捎杯奶茶。”
　　那人瞥见吧台上铺着要给路时的小票，用手指捻过来，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路哥客气了，你过来喝东西还算什么钱。”
　　“生意场，大小都要算的，”路时坚持把钱搁桌上，对方看他也不像爱开玩笑的样子，笑了笑，也没收，只是对身后的人说，以后瞧了路老板，什么钱都不许收。
　　路时有点不耐烦，他跟这人根本不熟。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你们这里招不招兼职的？”
　　“怎么问起这个……”那人疑惑，想了下，“本来不招的，有个朋友介绍了一小孩儿来，让卖个面子，就用了，只招了这一个。”
　　“只一个？”
　　“确定。”
　　“他叫什么名字？”
　　对方停下来，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他啊，叫徐寒珉吧，A大大一的，学汉语言，人挺乖的。”
　　“……”
　　路时心累，实在是很想解释一下。
　　“……我只是在问他名字。”
　　那人还在笑，“多说两句，万一错了人呢。”
　　“得了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诶路哥您慢走，有事儿问我，我帮您留意着。”
　　路时差点踉跄。
　　他到底想了些什么。
　　提着奶茶上了车，刚发动车子呢，温初霁又打过来了。
　　“放。”
　　路时语气不太好，但他不在乎，因为假如有一天，路时因为暴怒骂了身边所有人，温初霁都不会认为他在生气，甚至有可能还会过来顺下他炸起的毛，慈爱地说说乖啦你看你，又不梳头出门。
　　“我操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讲重点。”
　　“今晚去STH吗，成哥说有新货色！都听话得不得了！”
　　路时从来没有参与过他们一群人的娱乐，但不知道为什么温初霁总是喜欢叫上他一起，他一口就拒绝了他，“不去。”
　　“行，你憋死在家吧。”
　　“挂了。”
　　“耳机拿到了吗？”
　　路时停顿了一下，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跳一跳，慢悠悠地说，忘了。
　　温初霁说，行。


第4章 
　　大雪那天徐寒珉难得清闲，因为当天他需要另外兼职的两家店休息，他就只用在城南店里呆一个下午，然后回家。
　　这原本也是一个平凡得让人记不住的日子，如果路时没出现的话。
　　徐寒珉本来对这个人没有很深的印象，也不记得过去的日子里他有没有来过，但这个人最近就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眼前，叫他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这个人此刻就坐在他面前，认真地看单子。
　　“红豆奶少加糖，草莓慕斯外带送过来，谢谢。”
　　徐寒珉弯腰接过，说:“好的。”
　　他记得好像上次这个人点的东西动都没动过，他还觉得很可惜了，三十几块一杯，是徐寒珉好几顿的饭钱。
　　转念一想，命运本身就很奇怪啊。
　　有的人在阴沟里挣扎活着，有的人在阳光底下慵懒呻吟。
　　“请等一下。”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徐寒珉直接略过第一个问题，问他:“可以的，什么忙？”
　　其实如果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徐寒珉是忙也不想帮的。
　　“我有个耳机落这儿了，你可以去前台帮我问问吗？”
　　“好的先生，请问您的名字是？”
　　徐寒珉问出来立马觉着不对，还未等路时张口，他就一边说着我帮您问问，一边推开门出去了。
　　路时看到这小孩近乎冷漠的表情，越发觉着有意思。红豆奶和蛋糕是别人送进来的，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徐寒珉，就出去找人了。
　　吧台后面坐着个小姑娘，路时走过去扣扣吧台问:“请问徐寒珉在哪里？”
　　姑娘直接朝后边吼了声徐寒珉名字，没人应，她又再吼了几声。
　　路时见她声音越来越大，想说算了，结果徐寒珉就边应着边从员工室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尾巴，长得比徐寒珉高，却抓住他的衣角，撒娇似得说:“我求求你了小徐同志，下周末来我家吧，我给你算一天的工钱还不行吗？”
　　“一码归一码，南南，你叫我啊？”
　　被叫南南的小姑娘朝路时的方向呶呶嘴。
　　徐寒珉抬头，尴尬的看着路时，连忙说:“不好意思先生，耳机我找到了，有点事儿耽搁，这就给您。”
　　路时笑了下，说不急。
　　徐寒珉拍开尾巴的手，从包里掏出耳机递给他，路时说了句谢谢，就要走了，徐寒珉目送他两步，就去收拾包间。
　　尾巴有点不高兴，又缠上去，嘴里嘟嘟囔囔非要徐寒珉去他家。
　　“那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吗？”
　　“准备了。”
　　“那你下周末来给我！”
　　“我明天给你吧。”
　　“别这样嘛……”
　　“诶？……等、等等！”徐寒珉进房间看到桌子上的蛋糕，赶紧拿着跑出去叫住路时，“先生您蛋糕忘了！”
　　路时刚出门走到路边开车门，听到徐寒珉喊，于是回头又笑了笑。
　　“送你。”
　　“不……”
　　徐寒珉要送出去，路时已经开车走了。
　　“徐寒珉！”
　　小尾巴生气了，气得脸都皱了。
　　“他是什么人！”
　　徐寒珉耸肩，“我不认识。”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你犯什么毛病啊。”
　　“别吃陌生人东西你妈没教过你吗！”
　　徐寒珉阴测测看他一眼，他其实说出口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不好意思道歉，“反……反正你这样，被骗了怎么办？”
　　“程淼，”徐寒珉叹口气，一副很累的表情，“我周末尽量，行不行？”
　　程淼高兴得把徐寒珉抱起来转了个大圈，差点就要往他脸上亲了，“行！太行了！”
　　徐寒珉很抗拒，把头离得远远的，程淼才放他下来，“先说好，我真的不能保证……”
　　“你肯定会来的！”
　　“……”
　　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啊。
　　徐寒珉又耐心哄了几下程淼，好容易才给他哄回去。
　　街头转角处还未动车的某人从后视镜里看完全程，愣了许久，回头看方向盘上面的耳机，自嘲似的笑了。
　　“疯了。”
　　徐寒珉提着奶茶蛋糕进店里，把东西往吧台一放，说要给南南，还没转身，又把蛋糕提起来，小心翼翼放进自己书包里。
　　他以前也遇到过一些人，进店里点东西不带走，说是送给他的，或者直接把他叫到包厢里让他坐下一起吃，有时候他会忍耐着，吃下去，有时候他会找借口逃之夭夭。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那有什么用呢，他想，如果要换给他一张平凡的脸，代价是给他几百万，他肯定立马就干了。
　　但这次好像不同。
　　那个人的笑，真好看。


第5章 
　　后面好几天徐寒珉都没再见过路时。
　　他回家后还是该喂猫喂猫，该休息休息，那块蛋糕他拿回去后就尝了一小块，太甜了，他把它放在冰箱了，过了几天坏掉了，他就扔了。
　　他要忙着英语六级考，又要几头跑，去打工还钱。
　　累的他没有任何余力去想别人。
　　当然最庆幸的还是那伙人没来找他。
　　南南新看了一本爱情小说，在吧台后面偷偷擦眼泪，强拉着徐寒珉站过来，听她讲故事。
　　“太惨了，”她一边说，一边把眼泪蹭到徐寒珉袖子上，徐寒珉抿唇看她蹭过来的眼泪，还带着鼻涕，这才有了想哭的念头。
　　“太惨了啊啊啊，男主角帮女主角变身，找回自信，女主角还爱上了男二号，”徐寒珉心想这不是挺老套的情节吗，又听见她说:“男主角就气啊，就吃饭，一顿来五碗，长成了油腻腻的大胖子，等女主想起男主，回头找他，发现他变成了这样，完几把蛋吧，最后还是美滋滋和男二谈恋爱。”
　　徐寒珉想笑，看南南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忍住了，顺便移开她的手说，“节哀顺变”
　　南南哭诉:“徐寒珉你还是不是人！”
　　“应该还是吧。”
　　“这他妈太惨了。”
　　“我可惨啊南南。”
　　南南果然立马收住了眼泪，从抽屉里又拿出来一本书，问他:“你要不要看Edward的新书？”
　　“讲什么的？”
　　“公主杀了心爱的骑士，公主为什么杀了心爱的骑士的故事。”
　　徐寒珉摇摇头，说没时间。
　　南南白了他一眼。
　　徐寒珉无辜地想，他确实没时间。
　　晚上七点半，徐寒珉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去更衣室里换完衣服出来，在大门右侧的玻璃摆设上，看到街角那几个大摇大摆走过来的人
　　徐寒珉在心里立刻扇了自己两巴掌，乌鸦嘴。
　　这会儿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南南还在吧台处，整理自己的裙子，抱怨说后面的拉链又拉不上了。
　　徐寒珉手心后背都冒出了冷汗，抓起南南的包就拉着她往外走，南南问怎么了他也不答话，正巧碰上门口有辆出租车，徐寒珉招下来，打开门就把她往里塞，他对师傅说了南南的地址，把门关上，车刚开走，徐寒珉就被人带过去摔在地上。
　　南南从后视镜里看到吓坏了，尖叫一声，让师傅在拐角处停车，确定没被发现之后一刻也没耽误，报了警，又给老板打电话，说现在还在工作时间，他得负责。
　　赵二从人后头出来，走到徐寒珉身前，狠狠地在他肚子上踹了几脚，见徐寒珉不吭声，他又蹲下去，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捏紧了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怎么？徐少爷这是看不起我们，交朋友都不给我们瞧瞧？”
　　徐寒珉看到他满嘴黑黄的牙，几欲作呕，用力别开脸，赵二就更使劲掐他脖子，掐的徐寒珉满脸涨红，快要踹不过气，他才放开他。
　　“你算个什么几把东西？你那相好呢？今天在哪儿撒尿？怎么没来救你？嗯？？”
　　赵二扯着徐寒珉头发，把他后脑勺往地下撞，徐寒珉越是不喊痛求饶，他就越是想狠狠折磨他，扯完头发他又站起来，踩在徐寒珉肚子上碾:“想让老子进局子，你他妈还早了几年！呸！”
　　“婊子养的！没钱你去卖啊！你这么骚，一晚上能挣多少啊！”
　　“让你叫！叫啊！求饶啊！”
　　踩得不过瘾他就踹，徐寒珉手臂被踹得扬了一下，他就踩在徐寒珉手上，发出恶心的笑声，“让你还钱，乖乖还就好了，何必这么多话呢。”
　　他折磨了徐寒珉好一会儿，南南在拐角看崩溃了，她咬住手才能让自己哭喊出来，她求上天这时候哪怕出来一个人都好，她知道徐寒珉急忙送她走是为了保护她，她也的确打不过他们，她是很害怕又胆小，可她真的受不了了，多一个人给他分担一点痛苦也好啊。
　　她站起来，旁边有辆车飞快从她身边开过去，差点撞上她，她却没有心情咒骂司机了，可那辆车出乎意料地停在了店门口。
　　路时从车上下来，脸色很黑，南南隔老远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狠戾气息。
　　“哟，”赵二把脚从徐寒珉身上移下来，“曹操来了。”
　　他旁边的三个人挥着拳头朝路时走过去，路时动作迅速弯腰躲过，抬起脚将踹向一人腹部，上面挥拳打在另外一人的脸上，四个人扭作一团，虽然三打一，但路时还是占了明显的上风。
　　毕竟只是混混，这样的战斗力再来三个也不够他打，很快就将几人打到趴下，赵二往旁边吐口口水骂脏，正要上，警车到了。
　　路时把徐寒珉抱起来，南南哭着跑过来，徐寒珉迷迷糊糊一看到她，还安慰她说没事儿，说完人就昏了，路时摸到他后脑勺，湿润润的，摊开来看一手的血，南南哭的更凶，腿都吓软了，直接扇了自己一巴掌，说她不好，是她害了徐寒珉。
　　路时没空安慰她，把徐寒珉交给医务人员，去录了笔录和调查，问别人徐寒珉送去哪个了医院，他跟着就过去了。


第6章 
　　徐寒珉头被撞破了，需要缝合，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医生给他拍了片子，说是肺部受了点创伤，没有什么大问题，输几天液就能好。
　　他问路时是徐寒珉什么人，路时随口一说是哥哥，医生就没说什么，开了张单子让路时去缴费。
　　路时缴完费回去守着徐寒珉做缝合的小手术，因为伤口比较浅，人又晕了，医生没有让打麻醉，结果缝到一半，给徐寒珉疼醒了。
　　徐寒珉睁开眼看到手术灯，还有几个围在他周围的医生护士，缓了很久才缓过来，明白这是在医院。
　　路时本来在护士后面，他人高，看到徐寒珉醒了，就走到徐寒珉身边，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
　　徐寒珉本来挺能忍疼，以前被那伙人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不是没有，他没流过一次眼泪，每次都是自己去药店买药回去处理处理，也没觉得有多疼。
　　他从来没有被这样热切的眼神关心过，他觉得心脏部位猛然酸胀得快要爆炸了。
　　他回望着路时，见路时有些急色地问他怎么了，他才知道自己哭了。
　　他张口，愈发觉得喉头干裂疼痛。
　　“好疼啊……”
　　路时慌忙地看向护士:“他说疼了。”
　　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和无措。
　　正在剪线的医生轻声说:“忍一忍，没有上麻醉是有点疼，过一会儿就好了，另外拆线期会通知你，伤口发痒不要挠，注意避水，你肺部有伤注意不要剧烈走动，让你哥多照看照看你。”
　　徐寒珉:“……”
　　徐寒珉从手术室里出来就一直没有和路时说话，进病房输好液后就更是直接闭上了眼。路时心里急躁，想让他问出来，问出来他才好解释，偏偏徐寒珉就是不说话，还别过头去睡着了。
　　路时坐了会儿，想去给他接杯热水过来，徐寒珉以为他要走了，于是背对着他说，“谢谢您。”
　　路时走到门口，顿住了。
　　“我叫路时。”
　　路时把水接回来，徐寒珉显然很惊讶，眼睛瞪得很大，看着他。
　　路时把调好温度的热水递给他，失笑道:“做什么？我又不吃你。”
　　“不好意思，”徐寒珉虚弱地从被窝里把手伸出来，原本白嫩的手一片红肿，上了药，拿不稳杯子，徐寒珉还是强迫自己拿了，“我以为您走了。”
　　徐寒珉喝了两口，就实在握不住了，水都倒在了杯子上，还有些顺势滴在路时裤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
　　路时把水拍下去，想跟他说没关系，水也不是很多，抬头看徐寒珉眼圈都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还挣扎着要起来。
　　路时小声叹口气，心口莫名有些疼，他按住徐寒珉的背轻轻把他放在床上，拿下被打湿的被子，从隔壁空床上重新拿了一床过来，给他盖好，连被角都仔仔细细掖好了。
　　“你睡吧。”
　　“我不困。”
　　“你闭上眼休息休息吧。”
　　“我没事了，您去忙您的事吧，真的太感谢您……”
　　“徐寒珉，”路时脸很黑地打断他，“我说，我叫路时。”
　　徐寒珉把头一别，闷闷地说好，路时看他把嘴巴都快埋到被子里了，觉得不太干净，仔细想了下又觉得自己不对，刚认识这个小朋友怎么就凶他了呢，于是放低了声音对他说对不起，让他不要害怕，他没有恶意。
　　徐寒珉还是没有动作，路时身子往前倾了一点，还想道歉，但他发现徐寒珉又哭了。
　　这个小孩为什么总是哭呢，路时想，要是早一点遇到他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奇怪的想法，路时生怕表露太多，吓坏了小朋友，于是坐了两个小时，等徐寒珉盐水吊完拔了针，又交代他几句，怎么使用床头的按铃，有什么问题要记得及时找护士。
　　徐寒珉一直闷头说好，说谢谢路先生，路时都有点想让他闭嘴了。
　　“有事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电话……”
　　“不用了路先生，已经很麻烦您了。”
　　路时心烦意乱的说着，觉得自己大脑都不受控制了，没想到徐寒珉还是给拒绝了，路时想了想，说好，没有勉强他。
　　出了病房，路时打电话吩咐下去，找了两个人穿不显眼的衣服过来，暗中守在门口，又给温初霁发短信，要一份徐寒珉的调查，温初霁很快就回复了他，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路时也想这是不是开玩笑啊，今晚他有个饭局，结束之后在酒店碰到温初霁，他们一伙人正要进去，温初霁朋友接到个电话之后说要离开，温初霁问怎么，他烦躁地说店里一小孩儿出了事，被路时听到了，路时当即停下了脚步问是哪个小孩儿，他朋友哦了一声，说就那个徐寒珉，路时丢了手中的东西就赶来了。
　　他的思维还没有下达恋爱指标，行为却已经超过预料。
　　那应该就是真的吧。
　　“唉不过，你今年也26了，”温初霁说完噗嗤一声笑了，笑声快溢出电话了，“你可以啊！藏了这么多年！原来跟我一条道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龄单身的路先生心平气和挂了电话。


第7章 
　　隔天温初霁就把查好的资料拍好发给了路时。
　　徐寒珉的资料实在不算是精彩，十八岁，品学兼优的学生，母亲改嫁，父亲出走，下落不明。有几十万欠债。
　　路时看了一夜的工作文件也没觉得累，直到下落不明这四个字跳出来他才觉得疲惫瞬间从眉心散发到全身。
　　温初霁虽然爱玩，表面上打趣他一番，实际还是在旁敲侧击徐寒珉的事情。
　　路时堪堪道一句:“我有数。”
　　温初霁气急败坏:“你有数个屁，你怎么，”他缓了缓，才又说:“我原先不知道这小孩儿底细来着，你可得搞清楚了，别被骗。”
　　路时被他的声音吵的更加头疼，他怎么会没预料过徐寒珉别有用心，可只要他一想起徐寒珉疏离的态度，冷漠的眼神，还有他掉下来的眼泪，就觉得胸口疼痛。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想遵从一次，如果是假的，那就活该吧。
　　他呛温初霁一句:“你以前给人的东西，几十万算多的吗？”
　　没等温初霁回嘴他就给掐了电话。
　　他等下要洗个澡再去公司，公司最近不怎么太平，毕竟他刚上任不久，处理完那些之后他就去医院看徐寒珉，想给他带草莓蛋糕，如果他不喜欢吃，那他就帮他吃掉，还要要到他的电话号码，跟他做朋友，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谈恋爱。
　　徐寒珉在确定路时已经离开后不久，就翻身起来找自己的衣服，他要回家，明天周六，他还有三家兼职要做，门口的猫也没喂，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知道赵二会不会突然闯进来。
　　可是他的衣服不知道被路时放到哪里去了，他找半天也没找到，只看到手机放在床头。他灰心丧气的坐在床上，心想又浪费掉一套衣服，有点生气。
　　可是气一会儿又想还是算了，路时是个好人。
　　他穿着病服小心翼翼打开门，正巧碰到值班护士，抬头问他有什么帮助，徐寒珉笑眯眯说，我想回家。
　　护士看到他头上裹着的纱布，扫了一眼他的病房号，说:“你是今晚送来肺部发炎的那位？”
　　“是。”
　　“你哥不是给你办了一周住院手续嘛？回什么家，生着病还任性，回去躺着，想不想好了还？这么冷的风等下脑袋伤口恶化！”
　　徐寒珉噢了一声，乖乖躺回去了。
　　潜伏在暗处的保镖也放下了手机。
　　徐寒珉把冻得快没有知觉的手压在自己屁股底下暖了会儿，压的伤口发疼，就放在两腿中间暖着，又往窗户外看了看，睁眼也看不清今晚有没有月亮，他没关灯，也看不见月色。
　　徐寒珉从记事开始就很少进医院，他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爸妈爱吵架，一吵架就谈到要离婚，然后开始互相推让，说小孩要跟谁。
　　徐寒珉在房间里听得清楚，但也不太明白，他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他的妈妈不喜欢抱他。
　　虽然每次争吵完以后，他们继续貌合神离地生活，他妈妈叫他珉珉乖乖，他还是很疑惑，后来再长大一点，明白了个中意思，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他乖乖吃饭，好好学习，他听了每个老师对学生的祝福，你们要健康成长，他想要健健康康长大。
　　徐寒珉发了很久的呆，手在被窝里暖得不得了了，他才重新伸出来拿手机给兼职的地方请假，请一个上午的就好，下午的两个他还是要去的。
　　直到天泛亮，徐寒珉才有了一点点困意，但睡了几个小时他就醒了。
　　床头有人置物的声音，徐寒珉像惊起的兔子，立刻翻身做起来。
　　路时被吓一跳，手中的蛋糕倒不好放了，他转身把它放在靠窗的台子上，然后轻轻对徐寒珉说:“不要怕，是我。”
　　徐寒珉眼睛还是睁很大，呼吸起伏太重，路时看出了他的紧张，想摸摸他的头，可他头上有伤口，路时及时缩回去，见徐寒珉还没反应，又说了一句别害怕。
　　徐寒珉其实不是害怕，只是以为还在做梦。
　　他对路时的莫名其妙的好有点不能接受，甚至仔仔细细回想了下，过去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这号人物，那他到底图什么？年轻的肉体？
　　徐寒珉平静下来，眼神又带了层冷漠，看路时忙东忙西的，问他，“您怎么来了。”
　　路时轻车熟路地打开三层保温盒，端出一碗粥来吹了吹，才回答他:“给你送粥来，你最近吃清淡点。”
　　徐寒珉又问:“我认识您吗？”
　　“不认识啊，怎么，”路时这才反应过来，徐寒珉还没接受他这个“新朋友”，“怎么？怕我骗你啊？”
　　徐寒珉轻笑了下，样子很失落，声音很低地说，“我没什么好骗的。”
　　路时又心疼了，逗都不想逗他了，装的很正经的样子问他:“你是不是A大的？”
　　“嗯。”
　　“我也是A大毕业的”
　　“……”
　　路时撒谎说:“今年校庆我去了，你们辅导员说你很好很乖，我看到你了。”
　　徐寒珉没歪着头想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没想通，但想出了不对的地方。
　　“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辅导员的？”
　　路时乐了:“笨蛋，我是你学长啊小学弟。”
　　徐寒珉想这和你认识我辅导员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要谢谢您，但真的不用您麻烦了。”
　　“我得多大岁数啊撑得起‘您‘字？你就叫路时不好吗？”
　　“不好吧。”
　　“那就叫学长吧。”
　　“……”
　　“叫路哥。”
　　徐寒珉想起来了，他跟医生说他是自己哥哥的事情。
　　徐寒珉定定得看着路时，路时心里发毛，终于投降:“行了，您就您吧，随便你了。”
　　徐寒珉笑了，露出两颗酒窝，他人瘦，酒窝看着很明显，路时顿时觉得自己心都被他的酒窝吸进去了。


第8章 
　　徐寒珉对路时说的称呼显然是一个也没听进去，他叫路时还是叫路先生，路时没辙。
　　路时把粥搅得差不多了，放在床头柜上，又把保温盒第二层打开，发现里面还是粥，不过是另一种口味的。
　　头疼，他是让手下准备点粥，给病人吃的，也没说全部都要粥。
　　打开第三层，还是粥。
　　路时看到徐寒珉还在盯着他看，问:“红豆粥，白粥和瘦肉粥，你喝哪个？”
　　“白粥吧。”
　　“行，”路时拿过来端在手上，坐过去，要喂徐寒珉。
　　徐寒珉受惊地往后面躲，“我、我自己来就好。”
　　路时问:“你手好了吗？”
　　徐寒珉把消了肿的两只手伸出来，灵活地展开十指，像小孩子炫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说:“好很多啦。”
　　路时把粥给他，看他低着头，小口往嘴里送。
　　吃了一半，徐寒珉就放下了。
　　“吃不下了。”
　　“怎么才吃这么点儿？”
　　“太甜了。”
　　路时接过来，若无其事地尝了一口，“还行吧。”
　　徐寒珉楞了下，脸一下子热了，但他装作没有发现，别过头，路时心里想笑，又不好说出来逗他，只好顺着他台阶下，“还有瘦肉的，要吃吗？”
　　“不吃了，”徐寒珉很困很累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打完之后反应过来路时在这里，有点不好意思，他小心翼翼看路时有没有看到，见路时忙着收捡东西没有看他，才放下心来。
　　“你吃太少了。”
　　其实路时余光看到了，被徐寒珉偷偷看他的动作可爱到差点缓不过劲。
　　徐寒珉不回答，他缩下去又把半个脸埋在被子里，像小猫一样，露一双眼睛看着路时，问:“你是我们老板朋友吗？”
　　路时心不在焉地回应:“算是吧，”然后看到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半了，你睡一会儿，醒了再叫护士过来给你挂水，好吗？”
　　“不好，”徐寒珉急忙拒绝，他下午还有工作，他已经好很多了，比起以前受过的伤这次也不算很严重，他只要吃点药，按时回来换线拆线就好了，“现在就可以的。”
　　路时看出了他的心思，“还想着兼职啊？”
　　“也不是……我还有一些其他事情……”
　　“你消停点吧，”路时给他把床摇高了一点，让他躺得更舒服“给你带蛋糕了，吃吗。”
　　徐寒珉很想说不吃，但是他想起那块被扔进垃圾桶的草莓慕斯，油然而生一股赔罪感，“吃、吃一点点吧……”
　　路时嗯了一声，去给他切蛋糕，贴心地给他装了好几块草莓，徐寒珉接过来眼睛都不眨，几大口塞进嘴，腻得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吃吗？”路时见他吃的那么急，当他还想吃，就转身去还要给他弄，徐寒珉急急忙忙摇头，路时顿住，问他:“不好吃？”他又急急忙忙点头。
　　缓过那一阵，徐寒珉表情痛苦地说:“好吃的，但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不吃了，”路时推开那些东西，又问:“不喜欢吃蛋糕？”
　　“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路时怪纳闷的，很少遇到连白粥都嫌甜的人。
　　徐寒珉也怪纳闷的，他老觉得路时在找话题跟他聊，可他又跟路时不熟，活了十几年，这是自己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陌生人。
　　“路先生，我下午真的有事儿，我……我……”
　　徐寒珉急得话都说不清了。
　　路时叹气，他跟徐寒珉在一块儿就总想叹气，他掏出手机对徐寒珉说你等一下，说完出去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就进来，坐在徐寒珉旁边说:“我跟你老板商量了下，让他把店转给我，我当你老板，好不好？”
　　徐寒珉:“……”
　　徐寒珉有点崩溃，他怀疑路时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听到路时又说:“我给你算正常员工的工资，加三倍，算年终奖，你不要去兼职了好不好？”
　　徐寒珉想这个人可能真是傻的，他愣了会儿，低下头看手，没回答，路时又问他好不好，徐寒珉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哑，问为什么。
　　路时笑了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故作轻松道:“觉得你好乖，想跟你做朋友。”
　　徐寒珉苦笑，把路时的手轻轻拿下去，说:“路先生说笑了。”


第9章 
　　路先生没有说笑，路先生只是留了一手。
　　但这个小孩没买他的帐。
　　路时只是笑笑，不说话了。
　　徐寒珉脸涨红了半天，别扭得慌，伸手要按铃，路时说，我去给你叫，说完就出去了，他一走，徐寒珉觉得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没过多久路时就带人进来了，护士给徐寒珉扎针时，路时就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比徐寒珉还紧张，徐寒珉看他眉角皱得厉害，还安慰他说自己不疼。
　　怎么能不疼呢！路时不相信。
　　他身体一向好，很少吃药打针的，这两天看徐寒珉细皮嫩肉地遭受这些皮肉痛，自己看着都疼了。
　　其实针扎进去也就一瞬间，徐寒珉什么表情都没有，他跟护士说完谢谢，就躺下去，眼睛盯着滴管，一动也不动，路时看他脸尖尖的，苍白无血色，好像多碰他一下他就会碎掉。
　　路时问:“你是不是打算今天下午就要走的？”
　　“应该是吧。”
　　路时被他突然的坦然噎到，想了半天还是跟他说，要他打电话辞了兼职。
　　徐寒珉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来一直看着路时，路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啊就抓着他的手机说:“你没决定好就我来帮你。”
　　徐寒珉问他:“您这是干嘛呢。”
　　路时立马就忍不住了:“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徐寒珉听完后笑了，又不是那种看穿他心思后不屑的笑，而是只勾了勾唇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意。
　　路时觉得自己很傻。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话说出后路时觉得自己更傻了。
　　“路先生。”
　　“嗯？”
　　“您到底想怎么样呢？”
　　其实徐寒珉怎么会不懂，他只是觉得很可惜，他以为路时和别人不一样。
　　但是不一样是不一样，起码同样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他退避三舍躲之不及，但是遇到的是路时，他就自私地犹豫了。
　　路时隔着被子摩挲他的手臂，帮他轻轻地按，“我不想怎么样，”徐寒珉目光没有收回去，他又继续说“你多休息吧。”
　　路时陪他挂完水就离开了，他走的时候徐寒珉睡着了，眉毛还是紧缩的，路时看着他这样，很想帮他抚平，手拿在半空又折了回来，悄悄走了。
　　他不知道徐寒珉并没有睡着，他走了没多久徐寒珉就拿着药出院了。
　　路时给他办了住院一周的手续，徐寒珉想问退院会不会退钱，医院说没办法退，他就另外要了份收据，打算下次把钱还给路时。
　　不看还好，一看就是几千块，徐寒珉觉得自己现在不仅头痛手痛，心还有点痛。
　　他破天荒打了个出租车回家，从存钱罐里掏出几十张钱来，数了数，还不够，差两千，要等这个月工资发了才能凑一起。
　　徐寒珉把头上缠的绷带拆了一圈，带了个帽子，又换了身更厚更大的衣服，在里面穿好工作服，就赶去上班了。
　　直到晚上六七点，路时提着晚饭去医院找徐寒珉，却被告知他已经离开，路时没由来升起一股怒火，说重也不重，他来之前就隐隐觉得徐寒珉会不在了。
　　路时于是去城南的奶茶店，员工告诉他今天徐寒珉休班，他走到外面把冷掉的饭扔了，刚打开车门，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路先生……？”
　　声音细得跟猫儿一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路时看到徐寒珉带着帽子耳套朝他走来，徐寒珉的脸本来就苍白，被冷风吹的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他那股无名火又生出来了。
　　徐寒珉还不自知地冲他笑，露出明晃晃的牙，像个没事人一样，“真的是您呀……”
　　“您买奶茶吗？”
　　“路过。”
　　“噢，我要回家啦，路先生再见。”
　　路时压着心里的邪火，想说我送你吧，就看见徐寒珉突然停下来，左掏掏右掏掏，掏出一把草莓蛋糕的钥匙扣来，像傻孩子一样举到路时面前:“您看，是个蛋糕，可爱吧？我觉得您可能会……”话说一半徐寒珉就笑不出来了，像是自己都意识到现在在做什么蠢事，作势就要收回来。
　　路时动作迅速把钥匙扣抓在手里，表情认真地看了好几眼，问道:“很可爱，能送我吗？”
　　徐寒珉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就耸肩笑了下，“送您吧。”
　　路时嗯了一声，把东西放衣服口袋里，回头跟徐寒珉说:“上车，我送你。”
　　徐寒珉摆手说不用不用，路时为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徐寒珉紧张地说:“我们不顺道的。”
　　路时看着他，手撑在车门上，“我说顺道就顺道。”
　　徐寒珉没办法，跟着上了车，乖乖地把安全带系好，“您送我到中心路的红绿灯路口就行。”
　　路时没有说话，驱车行驶，车子里很安静，徐寒珉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就到了路口，但路时没有停下来，而是问他继续怎么走，徐寒珉说他家地方偏，车子不好开进去，要绕路。
　　路时无所谓地说，“反正顺路。”
　　徐寒珉就给说要怎么怎么开。
　　车子拐进好几个巷子才到徐寒珉家楼底，路时从一开始进巷子时脸色就不太好，徐寒珉一说到了，他停下来一看，脸色更差了，虽然是一掠而过的表情，但还是被徐寒珉看到了。
　　这片地方又脏又乱，会被嫌弃也很正常。
　　他哪里知道路时心里是心疼到纠结，才抿唇不说话。
　　徐寒珉边解安全带边说谢谢，下了车之后关好门，弯腰对路时说:“谢谢您，太晚啦，就不请路先生上去坐啦。”
　　路时点头致意，随即摇上窗掉头把车开走了。
　　像是一刻也忍受不了这破地方，逃也似的离开，只留下车的尾气。
　　徐寒珉是在确定看不见路时的车之后，才收起笑容的。
　　他很疲倦，甚至连上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看了看四周糟糕的环境，低矮的房子，昏乱的路灯，觉得好笑，搞不懂路时说的顺路是顺的哪条路。
　　他还忘了跟路时说要还钱的事，要是明天见了他，一定要说一下。
　　徐寒珉摸黑掏出钥匙开门，鞋子都没换就直接倒在沙发里。
　　才没有觉得难过呢。
　　那个表情。


第10章 
　　徐寒珉一大早就接到程淼的电话，他在那头兴奋地要命，不停问徐寒珉什么时候过去，徐寒珉恹恹地回答，程淼就听出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没怎么啊，困吧。”
　　“徐寒珉。”
　　“干什么。”
　　“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啊？”
　　“周末早上七点接你电话，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啊？”
　　“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伙人又来找你了？？”
　　“没有……”
　　程淼还揪着不放，一直问他，徐寒珉又困又烦，跟他说生日快乐，就挂了电话。
　　程淼是他小学同学，小时候他们家就在徐寒珉家五十米左右的旁边，后来徐寒珉家出了事把房子卖了，搬出去，就跟程淼断了联系，没想到上大学之后又碰上了。
　　徐寒珉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半夜后脑勺疼，又痛又痒，他被折磨地想哭，那条伤痕像被几十只蚂蚁啃噬一样，细细麻麻地难受，他想，还不如给他一棍呢。
　　他就这么咬牙撑着，挠也不能挠，最后困意实在挡不住才睡过去一小会儿。
　　程淼没过几分钟又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要不我来接你吧？”
　　“我马上就来了。”
　　说完后不等程淼接话，又把电话挂了。
　　徐寒珉赶到程淼家也没花多长时间。
　　他们家还在从前的地方，徐寒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程淼在二楼小阳台上远远的看到徐寒珉，冲他打招呼。
　　他跑到徐寒珉身边，看徐寒珉裹得像只熊，还带帽子，笑他怎么这么怕冷，徐寒珉什么也没说，跟在他身后。
　　进了屋子徐寒珉也不取帽子，虽然这样看起来很可爱，但程淼觉得奇怪，徐寒珉又什么都不说，他怕徐寒珉嫌烦，不敢问，只悄悄把房子里的空调调低了一点。
　　令徐寒珉意外的是程淼并没有请很多人来庆生，客厅沙发上就坐了四五个男生，都是班上的熟面孔，不过徐寒珉叫不出名字来。他记得程淼说他爸妈去旅游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他们来做客的就比较随意，在沙发上横躺竖躺。
　　徐寒珉在班上存在感不太高，那些人看到他进来也没什么反应，程淼在一旁活跃气氛，大家虽然不熟，却被带动起来，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聊天。
　　程淼把徐寒珉拉到厨房问他，“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徐寒珉从书包里把准备好的一本书给他。
　　“《梦的解析》？”
　　“你不是说你最近做噩梦吗？”
　　“我说我最近梦到你！”
　　说完程淼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把书拿过来左看右看，“行吧，解析就解析吧。”
　　徐寒珉装没听懂，问他:“什么时候开饭啊？”
　　“你不会没吃早饭吧？”
　　徐寒珉抬眼看他。
　　“你他妈迟早进医院！”
　　徐寒珉小声说已经进医院了，程淼没听到，回过来问他说什么，他揉揉肚子说没什么，好饿。
　　程淼就去厨房给他拿小糕点了，他知道徐寒珉不爱吃甜的，糕点都特意吩咐少加糖，徐寒珉吃了两块很小的酥饼，就说饱了。
　　吃完了饭他们几个小少爷就又躺回沙发上，徐寒珉看桌上一片狼藉没人收拾，就要动手收拾，被程淼叫住了。
　　“诶诶诶你干嘛？”
　　徐寒珉手里还叠着两只碗，意图明显。
　　程淼说:“你放那儿！等下有人来收拾的！”
　　徐寒珉闻言放下了碗，听到他们之中有谁笑了一下，他不理会，洗完手之后过去坐在最角落里，听他们聊天。
　　他们聊的是游戏，徐寒珉听不懂，插不上话就看电视，看了很久，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问:“你是不是在城南的SHYING兼职啊？”
　　徐寒珉心不在焉地回答他，这时候程淼突然站起来，看看挂钟说:“时间不早了，咱们把蛋糕分了，吃完去唱K吧？”
　　徐寒珉想说吃完饭不到一小时呢，他还很饱，可那伙人都说好，他就跟着说好。
　　程淼把蛋糕从冰箱里端出来，上面插着两只十九岁字样的蜡烛，徐寒珉恍惚想，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在生日的时候买过蛋糕了。
　　程淼把蜡烛点燃，一群少年就开始唱跑调的生日快乐歌，徐寒珉小声唱着，却感觉到手机在裤兜里有短信震动。
　　他边唱边把手机拿出来，是一个陌生号码，问他在哪里。
　　他本来不想回，但他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锁好屏之后又解开，回复一条“请问你是？”的信息过去。
　　歌唱完了，程淼睁开眼睛吹灭蜡烛，他们鼓掌。
　　徐寒珉很快收到回复。
　　或许是一位姓路的先生。
　　徐寒珉笑了，心里默记了下这排数字。
　　程淼睁开眼就看到徐寒珉笑得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徐寒珉露出这种笑，他没由来感到恐慌，把蛋糕分给大家之后，对徐寒珉说我有样你小时候的东西，想还给你，你跟我来。
　　徐寒珉忽略了那些人猜疑的目光，跟着程淼上了二楼，一进房间程淼就把门关上了。
　　他把徐寒珉抵在门口，问，“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写作业。”
　　徐寒珉平淡地说，“记得一点点。”
　　程淼努力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再看出一些别的表情来，可惜多一点的都没了。
　　他有些挫败，又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今年许的什么愿望？”
　　徐寒珉说不知道。
　　“我今年……”“程淼——”
　　程淼停下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看着徐寒珉抬起头。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程淼不会不懂他的意思。
　　“徐寒珉你真是——”程淼放开他，坐在床上失笑，“你一点都没有变。”
　　“人都是会变的。”
　　“我骗你的，我这儿根本就没有你的东西。”
　　“没有关系。”
　　徐寒珉手指摸住手机屏幕摩挲，回头对还坐着没起来的那人说，“生日快乐程淼，我先走了，下午还有工作。”
　　他没听到程淼有没有回答，便很快走了出去。
　　他出门之后给路时发了短信。
　　路时没有回复，但他并不在意。
　　“请问路先生需要什么奶茶呢？”
　　今早醒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窗前有光。
　　今天是天气很好的一天。


第11章 
　　徐寒珉回到奶茶店，简单收拾收拾就开始工作，南南坐在吧台里，是不是伸长脖子看看徐寒珉，想跟他说话又不好意思，羞愧又着急。
　　徐寒珉看出了她的矛盾，他其实一点也没有怪南南的意思，相反他对南南没有离开而是为他报了警是感恩又感动的。
　　于是徐寒珉主动跟南南搭话，但气氛还是有点尴尬，不过徐寒珉没多说两句，路时就来了。
　　他进来时徐寒珉正背对着他在吧台东擦擦西擦擦，南南打趣他带着帽子等下老板来看到扣工资，徐寒珉想想也是，准备摘下来，就被路时按住手。
　　“带着吧，冷。”
　　徐寒珉吓一跳，转身的动作太突然，额头蹭过路时的下巴，手还被路时握着，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肉，烫的徐寒珉心惊肉跳。
　　徐寒珉低声说:“有暖气的……”
　　路时笑着松开他:“听老板的话。”
　　徐寒珉猛然抬头看他，路时眼里都是笑意，“不是说了么，”徐寒珉把手抽回来，听他说，“我早来当你老板。”
　　南南看到路时其实并不比徐寒珉的惊讶少多少，本来就很疑惑那晚他为什么就那么及时赶来了，现在一听路时的话，觉得自己像是漏看了几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她瞪大眼睛看着徐寒珉，想从他脸上发现些什么，可是徐寒珉看看路时又看看她，表情也很空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徐寒珉哪里有精力去管谁是老板啊，他们这些有钱人说的话他随便听听就好了，跟他又没有关系，谁发工资谁就是老板了。
　　他只是一看到路时清俊的脸，想到自己刚刚情不自禁给他回的短信，脸有点热。
　　他心不在焉地擦擦吧台擦擦椅子的，路时心里好笑，但不好老是打趣他让他不好意思，可是徐寒珉刚刚还给他发短信呢，这会儿又跟不认识他一样，一点也摸不透这小孩的心思。
　　路时手撑在吧台上，几名员工听到话的就靠拢过来，路时很随意地跟大家说，“这店以后是我的了，没有交接过程，店里一切照旧。”
　　说完见徐寒珉埋着头，没有理他的意思，他转念想了想，胡乱说:“我朋友有家火锅店最近新开业，让我过去凑个热闹，不如今晚就叫上大家一起去吧？”
　　员工们本来对换老板一事就根本没太在意，可一听到能蹭一顿就立马打鸡血一样欢呼起来。
　　徐寒珉被她们的笑声闹得头痛，他小心翼翼地扯了下路时的衣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跟路时说:“明天周一，一早还有课呢，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路时看到他白嫩嫩的脸，心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敲了一下，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徐寒珉，眼神玩味:“你周一一上午都没课吧？”
　　徐寒珉心里一咯噔，他怎么会知道的？
　　“噢……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但是我跟南南刚约好了等下去喝粥的……有家粥店……新开的，听说味道不错……”
　　徐寒珉不会说谎，他也几乎没有和人说过慌，现编谎话对他来说简直太难了，说到后面他自己都放弃了，涨红了脸，非常泄气，站在那里看着路时，又不说话了。
　　路时噗嗤笑了，徐寒珉一开口他就知道他在找借口，更何况南南吃惊的表情全写在脸上了，这俩人傻都要傻在一块儿。
　　路时也不拆穿他，只点点头示意，问南南:“去吃吗？”
　　南南从吧台里探出脑袋:“吃！”
　　徐寒珉啧了一声。
　　南南犹犹豫豫又说:“还是吃粥吧。”
　　路时挑眉，南南又坚定地说要吃。
　　徐寒珉恨铁不成钢，差点就想转过去质问南南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家说好的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呢？
　　路时则是笑着捏了捏徐寒珉手臂，十分熟悉又亲密的样子给他按摩，捏完了又揉他脸，恨不得咬他一口的样子说:“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小孩啊？”
　　徐寒珉害羞地耳朵轮廓都红透了，那些员工和南南要么低头要么看远方，假装自己没看到又都在偷偷看他，他挣扎着把路时的手放下去，跟他妥协说自己去啦去啦，路时才放过他。
　　路时拿着车钥匙给徐寒珉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我先回公司了，有事叫我，下班来接你。”
　　路时这话说的太奇怪了，徐寒珉有点不太适应，“你把地址发过来就行了，我和她们一起过去。”
　　“我接你顺道去医院换药。”
　　……
　　徐寒珉目送路时走了，进店里看大家都在看他，他躲避着大家的目光，支支吾吾解释:“老板是好人。”
　　南南摇摇头:“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小孩。”
　　徐寒珉不以为然:“你才傻呢，一顿火锅就把你给收买了，那我天天请你吃火锅你不得为我瞻前马后啊？”
　　南南一拍桌子站起来:“成交啊！你要是天天请我火锅我给你当牛做马行不行？”
　　徐寒珉沉思三秒:“那可能也是不行的。”
　　“瞧你那小气样。”
　　“火锅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我求求你赶快让我身体不好。”
　　“……”


第12章 
　　徐寒珉在南南的追问下，把这些天见到路时的场景和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不说不知道，一说才想起来，其实也没有和他有多深的交集。
　　怎么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呢，真是奇怪。
　　南南撑着下巴直分析说不简单，徐寒珉看她额头快拧成一团了。
　　“照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老板八成想追你。”
　　徐寒珉腿一软，照什么说，说什么了？
　　“想什么呢，老板统共才跟我说几句话啊？”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新来的那个！”
　　哦，新来的啊。
　　新来的怎么就想追了？这才多久啊就老板老板叫上嘴了，“你这适应能力太强了吧……”
　　南南冲徐寒珉抛了个媚眼，“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珉珉？”
　　徐寒珉回她个关爱的眼神，不理她了。
　　其实叫徐寒珉说他也说不上来，他高中就出去打工，年龄不够只能做些小店的散工，闲暇时间都拿去几头跑，回到家已经累到半死，还要做作业，他哪有时间培养审美，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虽然收到过几封情书，但是他通通都没有回应，那些还没来得及萌芽的少年情感，还在土里就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路时不是第一个这么跟他搭讪的人，但确实令徐寒珉想靠近。
　　颜控？
　　徐寒珉捂住脸，有些绝望。
　　下午六点半，路时准时出现在店门口。
　　徐寒珉本来就恍恍惚惚的，六点钟就收拾好自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等路时，没等多久，但徐寒珉如坐针毡，直到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靠在外门，他才没来由松了口气。
　　高度紧张后又放松，令他后脑勺伤口有阵隐约的刺痛，他呲了下嘴，随后立即就站起来向路时打招呼，叫他路先生，声音又乖又甜。
　　路时听的有一瞬间魔怔，脑子里竟过滤掉前面一个路字，听成了单一个“先生”二字。
　　他想，如果有一天，这张嘴的主人从他怀里醒过来，迎着初升的太阳，用深情的目光看着他，叫他先生，那应该是很好的。
　　这个糟糕的想法让他心率急升，连走向徐寒珉的步伐都变得快了起来。
　　路先生显然还没有进入“老板”的状态，所有的员工从休息室里出来等他安排时，他就像没看到一样，独独揽过徐寒珉的肩膀，让他把帽子戴上，多穿点，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胃。
　　南南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要说这人没想法，打死她都不信。
　　这特么就差把“要骗你回家”五个大字刻脸上了好吗！
　　可是吃人嘴短呀，南南秉承争做五好公民原则，还是非常认怂的尝试叫了一下正要绝尘而去的老板。
　　“额……老板……可以把地址发群里吗？我们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南南这台阶给的，一语惊醒手上正好给徐寒珉系完了安全带的路时，这才想起朋友开火锅店的他也没去过，只能等下问问地址。
　　“发你微信上？”
　　“嗯嗯嗯。”
　　路时看到南南莫名其妙兴奋的表情，转而低头问徐寒珉:“你们有没有群？”
　　徐寒珉老老实实答有，徐寒珉嗯了一声，“那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你再转发过去。”
　　徐寒珉微微长开了点嘴表示怀疑，但还是立马点下了头。
　　“我先带他去换药，过去等你们。”
　　说完便带着徐寒珉走了。
　　这特么谁等谁啊，南南插着腰，你们去医院不要耽误哦！不知道先把地址发给我哦！
　　员工沈远问南南:“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呗！还能怎么办！”
　　另一边坐副驾驶的徐寒珉抿唇坐的端端正正，路时开车偶尔看看他的侧脸，睫毛长而密，鼻子小，嘴唇看起来软软的，穿的又多，像个白嫩的团子。
　　徐寒珉还是紧张的，路时舍不得打趣他，开了音乐，隐隐笑了，问他:“珉珉是不是你小名啊？”
　　徐寒珉心想什么小名不小名的，哪来那么多小名，爱叫什么就叫呗，于是说:“我没有小名。”
　　“那我叫你团团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嗯？”
　　“团团。”
　　“噢。”
　　徐寒珉脸上发热，微微侧身，头转过去看窗外，随你高兴吧。
　　他们去医院换完药，护士说三天以后就能拆线了，徐寒珉听的怔怔的，一直在摸自己的伤口，看的路时发笑，“怎么？舍不得啊？”
　　“倒也不是……”
　　徐寒珉笑了，没再说下去。
　　没有这个伤口，那一切可能会不一样。
　　他转然一瞬的笑，也像极了歌词里唱过的如花美眷，像极了旧时诗里简笔勾出的白月光照。
　　路时替他戴好帽子，又捏了捏他的脸，恨不得现在就亲他一口。
　　“团团，多笑笑。”
　　再也不想让你难过了。
　　徐寒珉点点头，说好。
　　如果可以的话，笑给你看也没什么关系。


第13章 
　　徐寒珉因为有伤，加上自己本来就不太能吃辣，对火锅的热情不高，他从不自己花钱在外面吃这些，一来浪费钱，二来没有人陪他一起吃。
　　然而当南南举着酒杯递给他一瓶果汁时，徐寒珉还是难得感受到了“热闹”的感觉。
　　以前这些热闹都是与他无关的，是路时一把把他拉了进来。
　　他抬眼偷偷看坐在他对面的路时，他正在专心剥弄手中的龙虾，修长的指节并没有因为手套的原因打折几分。
　　南南和沈远一来就坐在他和路时中间，路时微笑着让座，一副翩然大度的样子。
　　他此时倒做足了老板姿态，任他们东倒西歪喝酒大笑，自己只是时不时附和两句，其余时间都在吃，和看徐寒珉。
　　徐寒珉被盯了几次，“被迫”和他对视之后，索性就不往他的方向看去，只是每次自己要伸手捞东西时，路时就接过他手中的勺子，亲自帮他。
　　每当这时，包间里也会出奇一致的安静如鸡。
　　他们会心一笑，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样子。
　　路时不置可否，耸耸肩。
　　徐寒珉觉得这太糟糕了。
　　他好像是掉进了名为路时的网里，更糟糕的是路时根本就没有为此精心布置，而他已经掉入其中，还不想挣扎。
　　徐寒珉吃着烫口的牛肉，听他们讲话，他们吃了一会儿觉得不好玩，就有人提议划拳喝酒，路时点点头答应，但是自己并不参与，徐寒珉悄悄把手举起来，说他也不参与。
　　几个人折腾到九点还没有想散场的意思，中途路时接过两三个电话，别人没注意，但徐寒珉却看到了，路时接完电话后回来就有些疲色。
　　徐寒珉犹豫了一会到底要不要开口说自己要先回去。
　　沈远忽然把头靠在徐寒珉肩膀上，醉醺醺的直捏徐寒珉的脸，“小徐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闷了点！”
　　沈远其实也是刚毕业不久，大不了徐寒珉几岁。
　　徐寒珉在沈远靠下来的一瞬间身体都僵硬了，他强忍住没有把沈远拨开，干笑了两声。
　　“沈哥你醉了吗？”
　　“没~有，这才哪到哪啊！”
　　“靠哪儿呢？没醉接着来啊！”
　　南南伸手乱抓沈远，沈远也没有章法地乱挥手，徐寒珉的脸被打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把沈远的脑袋定住，让他不至于掉下去，抬头就对上路时阴测测的目光，还有非常难看的脸色。
　　徐寒珉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别开了目光。
　　“我看大家都累了，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
　　路时又半笑着跟大家说，他们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怨言，一个个看着徐寒珉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徐寒珉还在回味路时看起来非常假的笑容，并没有注意到大家的想法。
　　接着路时给大家安排好车子，说送他们回去。
　　他们几个还没醉的把醉了的扶上车，徐寒珉最后要跟着进去，路时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轻轻拽住，说跟我走。
　　徐寒珉稀里糊涂就上了路时的车。
　　路时的手机响个不停，铃声响了好几轮他也没有要接起来的意思，徐寒珉感受到路时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脚尖都开始微微发抖，路时看起来太不一样了。
　　听到铃声再一次响起，徐寒珉终于按捺不住，问:“你今天是不是很忙？”
　　车子忽然急刹，徐寒珉被安全带拽回来撞在后椅上，前面红灯，60秒，他看到路时把手机拿出来，按下关机键，然后，路时告诉他:“不忙。”
　　那你手机一直响一直响！
　　“小徐，你为什么总是很怕我的样子？”路时盯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的在问他。
　　小徐？
　　“没……没有啊……”
　　路时目不转睛地看他，徐寒珉也回看他，看得眼睛疼，他又泄了气，耷拉着头，很可怜的样子，“你别怕我啊，我这么喜欢你。”
　　什么啊！这人！
　　面对这么直白的话，徐寒珉登时红了脸，“你别说笑了，接电话吧……”
　　转绿灯了，路时重新发车，一边打方向一边慢悠悠跟他说话:“我为什么有事还不接电话啊，”车子拐进黑漆漆的巷子，路时的声音都像被吸进去了一样，“因为我想送你回家，不想被打扰。”
　　徐寒珉庆幸这条街的路灯年久失修，车内不注意看不清人，因为他很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脸已经快烧起来了。
　　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他急切地想搜索一两个词语来拒绝这份莫名而来的热情，可是十几秒后他不得不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像是在黑暗中失了语，除了呼之欲出的兴奋，他找不到任何话语。
　　可是“呼之欲出”又一定要克制啊。
　　真难。
　　路时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徐寒珉的回答，他似乎听到徐寒珉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知道徐寒珉此时在经历两难的境地，他不介意再等一等。
　　不用急。
　　车子停靠在楼底，徐寒珉心跳如鼓，还没有恢复，愣了一会儿，路时侧身过来准备给他解安全带，这时徐寒珉像惊起的猫，动作迅速地解开安全带然后跳下了车。
　　路时忍不住，想笑，“你怕什么啊？”
　　“没怕啊！”
　　“没怕跑这么快。”
　　“已经给你添很多麻烦了路先生，你……”徐寒珉手指绞紧了衣摆，“你要上去坐坐吗？”
　　路时先前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他看了看那栋昏暗的楼，实在不忍心叫他为难。
　　“改天吧，回去早点休息，你明天不用来上班吧？”
　　徐寒珉松了口气，“嗯……”
　　“那放学我来接你。”
　　“啊？”
　　“啊什么啊？”
　　“不用了吧？不不不我是说，这也太麻烦您了……”徐寒珉咬到了舌头，快疼死了。
　　“珉珉啊，”路时胳膊撑在车窗上，饶有兴致地说，“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什么？”
　　“我喜欢你啊。”
　　徐寒珉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会不会太快了点啊？
　　“我以为要很久以后才能等到你邀请我去你家呢。”
　　路先生我真的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快回去吧，晚安。”
　　“晚……安。”
　　徐寒珉看路时走远了，才捂着嘴，眼里包着的泪水大颗大颗滑下来，疼死了，舌头肯定出血了。


第14章 
　　徐寒珉上楼梯之后，脑袋就开始放空了。
　　家里没有能给嘴巴上的药，他洗了个澡，往门口倒了一点点猫粮，回来看到衣柜里几件衣服乱了，于是把里面的衣服全都抱出来，一件件折好再放进去。
　　做完这些后还是没有睡意，从桌子上随手捞了一本书来看，看着看着上面的字就全都乱了。
　　路时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每一句话都开始在他脑海里盘旋。
　　什么叫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啊！
　　烦死了！
　　书也看不进去！刚想抓一抓头发，就摸到自己的绷带，只好跺一跺脚来解除部分烦躁了。
　　徐寒珉把手放回去，挂钟已经指向一点三十，他不想睡，但还是要上床了。
　　到了床上他才把枕头下的手机摸出来，一开屏幕看到路时发过来的晚安短信。
　　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之前的消息了。
　　徐寒珉懊恼地把脸埋在枕头里，平时根本没有人给他发短信，手机对他来说本来就可有可无，他就没有养成经常看手机的习惯。
　　他点击回复，编辑好晚安，正要发送，想了下又删了，现在太晚了，不适合回短信，
　　于是徐寒珉调好了七点半的闹钟，打算明早再回复他。
　　他已经把其他地方的兼职都辞了，所以明天上午没有课他也不用上班。既然路时说了给他三倍工资他也不想客气，毕竟他是真的需要钱。
　　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才刚有睡着的感觉，闹钟就响了。
　　徐寒珉昏昏沉沉的把闹铃关了，强撑着眼皮给路时发消息过去。
　　路时几乎是秒回了他，问他吃早饭没有。
　　徐寒珉撒谎说吃了，路时就没有再回消息。
　　他等了几分钟，手机还是没有动静，这才摸索着衣服起床。
　　屋子里没有暖气，今天可能又降温了，冷的不得了。
　　他起床洗漱完以后打开冰箱，里面还有几块馒头和几罐便宜的罐头，馒头热热还能凑合。
　　他刚往锅里倒了水，放上蒸架，转身要去拿馒头，电话就响了。
　　一接通路时就问他:“起床了？”
　　徐寒珉说:“起了。”
　　路时在那头笑了，笑声穿过电流传送到徐寒珉这边，就变得异常缠绵，徐寒珉听的心里痒痒的，才惊觉自己露馅了。
　　“起了就下楼，我在底下。”
　　“啊？”
　　“啊什么啊，快下来。”
　　徐寒珉捂着发烫的脸，拖鞋都没换，打开门就噔噔噔跑下楼，路时的车就停在楼道旁边。
　　徐寒珉笑起来眼睛就跟月牙一样，还有两对很深的酒涡，模样乖极了。
　　路时坐在车上，看他穿着不大合身的衣服，拖着拖鞋跑下来，笑得这么开心，自己也不由自主笑起来。
　　“你怎么来了啊？”
　　“你吃早饭了吗？”
　　他下了车，忍住想把徐寒珉抱在怀里的冲动，只伸出手扶了扶跑下来还有惯力的人，把保温盒拿出来，逗他，“想给你送早饭呢，刚刚在路上，听你说你吃了，只好拿回去了。”
　　徐寒珉闻到香气，感觉得到肚子轻轻咕噜咕噜了几声，就把所有的不好意思放在了身后，他不好意思地歪了歪脑袋，“哎呀还没吃呢，我骗你的。”
　　路时用手弹了下他脑门:“傻蛋！”
　　徐寒珉接过保温盒，举起来，仰望着路时，“路先生上来一起吃吧？”
　　路时点点头，很在他身后上了楼。
　　楼道又窄又黑，但很干净，路时看着徐寒珉瘦小的背影，心里酸涩的不得了。
　　路时看到门口的猫食，以为徐寒珉养了猫，徐寒珉把门打开，侧身请路时先进去，路时在鞋架上找了一双鞋换上，徐寒珉才进来把门关上。
　　“没有，是流浪猫。”
　　路时坐在沙发上，徐寒珉给他倒了杯水，倒出来才想起这是昨天的水，又尴尬的去厨房烧水，然后偷偷把锅里的水倒掉。
　　路时听到他在厨房弄得叮叮咣咣，环视了下周围，很老派的装修，房间也小，但是徐寒珉把它收拾得非常整洁。
　　他看了看脚上这双鞋，明显比徐寒珉的那双大出一些，路时心想这应该是他父亲以前穿的。
　　虽然旧，但是很干净。
　　徐寒珉插好烧水器，把保温盒里的东西倒出来装在碗里，拿了两双筷子，和路时一起吃。
　　其实路时吃过了，但他不想拒绝徐寒珉，于是又跟着他一起吃了一点。
　　徐寒珉食量是真的小，吃了几个蒸虾饺和一个麻团，喝半碗粥就饱了。
　　徐寒珉看着还剩了很多的东西，想放在冰箱里，晚上还可以热热，路时皱皱眉示意他放下，徐寒珉以为他觉得自己小气，红着脸放下，没想到路时接过来全部吃了。
　　路时吃东西很快，徐寒珉剩这么点根本不在话下，他几下吃光了，徐寒珉递纸给他，“你不忙吗？”
　　“忙，”路时擦干净嘴，把桌子收拾了，“再忙也得把大事解决了。”
　　路时说“大事”的时候，语气故意用的很怪异，徐寒珉就假装没听到。
　　路时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双臂展开后躺着，徐寒珉其实心跳的很快，如果这时候路时又跟他表白，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时。
　　路时看了他一会儿，提醒他，“你水开了。”
　　徐寒珉结结巴巴说哦，跑去厨房倒开水，出来放在路时面前，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跳。
　　等了很久，路时才说，“我等下送你去学校吧？”
　　徐寒珉猛的看向他，路时回以他询问的眼神，他又把头低下去，竟然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不用的…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过去……”
　　“我有时间，嗯……下课我也要来接你，你什么时候下课？”路时自说自话，没有理会徐寒珉说要自己去的话。
　　“我有晚课……”
　　“九点半？嗯，我在门口等你。”
　　……
　　午后路时把徐寒珉带去吃了饭，路过一家店给徐寒珉买了顶熊猫帽子，徐寒珉表面上没说什么，但路时明显感觉到他看见这顶帽子时眼里在放星星，趁徐寒珉不注意，路时就把钱付了。
　　徐寒珉坐在车里，仔细看了下吊牌，人都焉了，“你有钱没地方用吗……”然后垂着肩膀，快哭的样子，“怎么这么贵啊……”
　　路时快被他可爱得心里冒泡泡了，还装作镇定的样子，专心开车，“你戴着多好看啊。”
　　“我一个份兼职一个月还没这么多呢……”
　　路时忍着想发笑，忍得辛苦，索性不说话了，听徐寒珉鼓囊几句，又偷偷戴上，靠着车窗眯了会儿。
　　到学校门口，路时不忍心叫醒他，靠右停好车，正打算好好看看他，他就醒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上课，怪路时为什么不叫他。
　　路时说我正想叫你的，徐寒珉明显不相信，解了安全带，把帽子留在车上自己下去了。
　　“不戴上？”
　　“放你那儿吧。”
　　说完小跑着进了学校，路时手兜着这顶帽子，然后套在自己头上，倒车回公司了。


第15章 
　　这头温初霁和几个朋友早就知道路时最近铁树开花脑袋开窍，终于知道放下工作追求人生幸福，一天天发消息来打探的人倒不少。
　　当然众人能够得知这一消息，温初霁是功不可没的，四面八方有心的没心的人都跑来打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路时追到手，一打听是路时追的人家，再打听对方还是个纯情在校男大学生。
　　一时间众人看路时的眼神就从刚开始的玩味变成了鄙夷，目光里写满了“禽兽”二字。
　　路时当然不会和很多无关紧要的人解释，他只是拍拍温初霁的肩膀，温初霁就颤颤巍巍全都交代了。
　　“那真的不怪我！我就提了那么一句！他们就自己去查到的！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有多少人奔着你来，你又都不要，别人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不行是吧？”
　　“那可不……”“我看你脑子不清醒！”
　　“你也是，大人家八九岁……人还是个孩子呢……”
　　“我就是糟老头子了！？”
　　路时生气地摔了下文件，钢笔都给摔到地上，可把他气死了，他也才二十六而已，谈恋爱他也是第一次啊！
　　“消消气消消气，他们你又不是不知道，纯粹瞎闹，了解了解情况，又不会真怎么样——”“温初霁，”路时扯了扯领带出气，颇为不耐地看着温初霁，“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徐寒珉，但也那是我看中的人。”
　　温初霁察觉到他的语气和平常不一样，不像是开玩笑，心下已经有了三分懊悔，其实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担心路时被骗是事实，不管怎么说路时是他发小，恋爱史空白，遇到这么一个背着债的人，虽然可怜，但他不得不有戒备心。
　　可是看路时的样子，已然是进入恋爱的无脑阶段了。
　　温初霁还想解释，路时又说:“你可以带人向我打听，但是不可以吓坏我的小朋友。”
　　温初霁笑，“随便你吧，你妈知道吗？”
　　“过一段时间再告诉她。”
　　“晚上回家吃饭不？我想吃你妈做的饭了。”
　　“合着我妈就给你做饭的？不去，有事。”
　　温初霁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他也不知道路时和徐寒珉到底到哪一步了，他想也没想就问路时:“干什么？接小朋友回家啊？”
　　“嗯。”
　　……
　　温初霁心说你可别做什么奇怪的事吓坏你的小朋友吧。
　　话到嘴边，看路时弯下腰把钢笔捡起来，甩甩墨，在纸上划拉几下，就咽了下去。
　　徐寒珉吃晚饭的时候在食堂看到程淼了，和他的几个朋友一起。
　　程淼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一直都是出挑的，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会有很多人众星捧月般围着他。
　　此时也不例外。
　　以前程淼最喜欢一到饭点就找他一起吃饭，徐寒珉为了省钱吃经济餐，程淼就打一盘子肉，不停往徐寒珉碗里放，徐寒珉拒绝他就闹别扭。
　　徐寒珉想到昨天的事，程淼应该很生气，不会再来和自己一起吃饭了。
　　果不其然，程淼打完饭转身看了徐寒珉一眼，徐寒珉下意识张口要跟他打招呼，程淼很快就别开眼，端着饭到别的地方去了，他身后的几个人看到程淼的反常，都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徐寒珉，徐寒珉把头低得快到饭碗里，只想赶紧吃完离开食堂。
　　程淼回到班上也不理他，徐寒珉在班上没几个说话的熟人，加上他没有住校的缘故，根本就没有交友圈，平时除了程淼和他认识的几个人会和徐寒珉搭话以外，没有人和他说话。
　　没有关系，徐寒珉记笔记的时候心里在想，没有关系，他对程淼没有别的心思，不能够一直受他的好。
　　他现在心里偷偷进来一个人。
　　徐寒珉想的出神，不知不觉就在笔记后面跟着写了好几个路时的名字。
　　他好像做贼心虚往四周看看，没有人在看他，他才趴在书上，微不可寻地跺了跺脚。
　　程淼在后面看到他的绷带，想问他想一天了，徐寒珉也不说不主动来跟他讲话，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做些奇怪的动作，耳根都红透了，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程淼奇怪，他不会是恋爱了吧？
　　怎么可能——
　　就算他身边的人都谈恋爱了，他也不相信徐寒珉会谈恋爱。
　　徐寒珉这样软软的一个人，和女生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那几乎是不太可能了。
　　他想不通徐寒珉怎么了，忽然脑海里闪过那天在店里看到的男人的脸，程淼心惊肉跳，不敢置信，他喜欢徐寒珉，因为徐寒珉很乖，他承认他想追徐寒珉，可是如果徐寒珉不喜欢他，他也没有办法。
　　也不能够被别人半路劫道吧？
　　怎么着都应该是他“捷足先登”啊！
　　不行，等到放学一定要问一问他。
　　程淼决定。
　　程淼几近煎熬等到下课铃响，立刻就站起来要叫住徐寒珉，徐寒珉动作缓慢，收拾完书还上去擦黑板，最后才离开教室。
　　他跟在他身后，思考应该怎么组织语言，不知不觉就走到校门口。
　　这时候再不问人就要走了，程淼大急，开口叫徐寒珉。
　　徐寒珉看到路时了，刚要小跑的步子就收了回去，“啊？你叫我啊？”
　　他知道程淼一直跟在身后，他有好几次都想转过去问他怎么了，可担心程淼恼羞成怒，就忍住了。
　　程淼吞吞吐吐，目光闪躲还东看西看，结果就看到对面马路摇开窗等徐寒珉的路时。
　　路时也在看他们。
　　程淼如鲠在喉，眼眶酸酸的，垂手捏了捏自己，尴尬的笑了，“没什么，叫叫你，你要回去了吗？”
　　徐寒珉点点头，等待他接着说下去。
　　等了一会，他只是说，“嗯，那再见吧。”
　　“再见——”
　　徐寒珉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淼告诉自己，兴许是巧合，徐寒珉不一定要上路时的车，即使，即使上了，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可他眼看着徐寒珉过马路，眼看着他打开车门进入。
　　直到他们离开。
　　程淼哽在心里的东西莫名掉落。
　　他踢开脚边的碎石子，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回头应了。
　　然后他对自己说算了。


第16章 
　　路时知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之前在店里跟着徐寒珉转的人，他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对徐寒珉的心思。
　　路时刚才就在想，如果五分钟以后，徐寒珉不走过来，他就要过去。
　　结那个人先看到了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路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没想到那个人就这么走了。
　　有趣。
　　徐寒珉过来，本来想坐后座，被路时叫到前面来，才不情不愿走过去。
　　上车开了好一会儿，车内气压有点低，徐寒珉玩着手上的帽子，忽然说:“那是我同学。”
　　路时弯起嘴角，对他后知后觉的解释感觉良好，说明徐寒珉在怕他误会。
　　“嗯。”
　　徐寒珉捏捏帽子边上的小球，想起那天程淼问他路时是不是看上他了，又说，“你见过的……”
　　路时笑意更加明显，“是嘛。”
　　“嗯，就是，普通同学。”
　　“我知道团团。”
　　徐寒珉这才回味过来他不怀好意的笑，羞得满脸通红，“诶，你笑什么，不要笑。”
　　路时假装正经，“好了，不笑。”
　　“你瞎说，这不还在笑，你别笑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路时冤枉，“我可什么都没想。”
　　徐寒珉解释无门，泄气地大力揉帽子，心里想要是可以把这个扔到他脸上就好了。
　　路时心里可美得很，一路送他到家，临走目光不舍，像要盯下徐寒珉一块肉似的，徐寒珉被看的打冷颤，急急忙忙催他走，又说不对，要慢点开车，注意安全，路时哄骗他抱一下安慰自己，徐寒珉僵硬地把头和手臂伸进去，简单触了触路时的肩，路时才离开。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路时都殷勤地接送徐寒珉上学放学，上班下班。
　　徐寒珉去上班他就坐在店里，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就开始逗徐寒珉玩，或者和南南聊天，套徐寒珉的情况。
　　可以说徐寒珉除了上课和回到家里，是无时无刻不和路时在一起。
　　徐寒珉说不动心是假的，可他有难言之隐，他自己的破事还没解决，不想连累路时，他也不可以连累路时。
　　路时偏偏总是要靠近他，让他不知所措，又无法退却。
　　他真的太自私了，贪恋这份温柔，不想放手。
　　月末徐寒珉收到多出三倍不止的工资，擦眼看了看数字，给路时打了个电话。
　　隔了很久路时才接起来，徐寒珉听到那头有哗啦啦的水声，一下子紧张得喉头酸涩，路时在那头叫了他好几声，他才艰难开口，“你……你不方便吗？”
　　路时听到他仿佛要哭的声音，知道他想歪了，吓了一跳，赶忙进去浴室关了水龙头，解释道:“想什么呢团团，我放着水一会儿有热气再进去。”
　　是这样。
　　“你家里没有暖气吗？”
　　“习惯了。”
　　哦……
　　好吧。
　　“嗯……就是想问一下，工资是不是搞错了，我多了很多钱。”
　　“多吗？”他让店长多发工资给徐寒珉，店长可能想讨好自己所以发了好几倍的工资过去，路时思考了几秒，又扯摆个谎，“涨工资了你不知道吗？”
　　“啊？”
　　路时笃定说道:“嗯，涨工资了傻蛋。”
　　“那我、我这周末请你吃饭吧？”徐寒珉吞吞吐吐的，钱多出来这么多，周末就休息一天好了，他攥着钱包想，反正请客也是路时的钱。
　　路时顿了顿，确定自己没听错，“你要请我吃饭？”
　　“嗯……”
　　“好啊。”
　　“就……就周末，我给你打电话啊……晚安”
　　“晚安团团宝……”
　　贝儿。
　　话还没说完徐寒珉就急忙给挂了，好像在电话里路时就能吃了他似的。
　　好容易挨到周末，路时刚从家里出来要去车库取车，徐寒珉打电话来叫他别开车，路时答应了，打了个车到徐寒珉楼底下，徐寒珉站在楼道口，往手上哈气取暖。
　　路时走过去把他的手捂在怀里，顺便把他也往自己身上捞了捞，“怎么不多穿点。”
　　“已经穿很多了，再多动不了了。”
　　路时点点头，给他把围巾捂好，说走吧，然后动作自然地牵着徐寒珉的手，他走了几步，在想徐寒珉会不会把他挣开，结果徐寒珉没有。
　　徐寒珉带他左拐右拐进了个胡同，出了胡同是条旧街，人不少，还挺热闹。
　　路时总算明白为什么徐寒珉不让他开车了，地方不远，车也开不进来。
　　徐寒珉的手比路时的细小，刚开始握住还凉凉的，现在捂暖了，路时怎么也不舍的放开，徐寒珉带他进了个小餐厅，不是自己一直出入的那种高级餐厅，但很干净，他能接受。
　　徐寒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然后说让路时等等，自己便去了柜台的地方，路时看过去，柜台里面的女人看到徐寒珉很高兴，站起来抱了一下他，徐寒珉应该和那位提到自己，她看向路时，路时礼貌地点头，之后徐寒珉在那里说了好一阵，把自己都说乐了，才过来坐着。
　　徐寒珉好像还没说够，一坐下又开始跟路时说刚刚那个是老板娘，问路时她漂亮吧？路时说漂亮，徐寒珉又说我也觉得她很漂亮，人也很好，说自己以前在这里兼职，当初最想的就是赚了钱要在这里吃一顿，只不过后来兼职太多，又要，他说到这里时顿住了，换了个话题继续话痨，路时耐心听他讲完，一边给他倒水，徐寒珉接过喝了一口，还想继续说。
　　又意识到自己和路时相处怎么这么自然了，一下子语塞，只好抱着水杯喝水。
　　路时不解，“怎么不说了？”
　　徐寒珉放下水杯，“没什么好说的啦。”
　　“你说吧，我想听。”
　　“我说完了。”
　　“那好吧，”路时接过服务员的菜单，报了几样菜，徐寒珉嫌少，路时说多了吃不完，徐寒珉不高兴了，“你点呀，我很大方的。”
　　路时哑然，学徐寒珉的口气说:“我没说你小气呀。”
　　他们争执了几句，徐寒珉想站起来拿菜单，路时把菜单举起来逗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徐寒珉。
　　“珉珉？”
　　徐寒珉和路时一起往后看，一个女人牵着个小孩在门口。
　　徐寒珉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整个人脱力般坐回凳子上，路时听到他失魂落魄叫了一声。
　　“妈妈。”


第17章 
　　徐寒珉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出水痘，痒得不得了，头皮里都长满了，他妈妈秦晓丽带他去住院打点滴，针还没扎进去多久，秦晓丽电话就一直在响，秦晓丽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接了，徐寒珉听到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大，问她到底过不过去。
　　秦晓丽愧疚地回头看了一眼徐寒珉，徐寒珉以为她会拒绝，可她却狠心说要去，挂了电话后跟徐寒珉说:“珉珉乖乖，妈妈有事出去一下，等下你爸爸就过来了啊。”
　　徐寒珉全身都痒，可他不敢挠，挠了就会痛，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痒的痘痘长在身上自己却不可以挠。
　　就像这时候的他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妈妈可以随便丢下自己。
　　他点头答应了，秦晓丽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后来谁也没等来，点滴里药水挂完了，他张口叫护士，护士没听到，血管里开始回血，红艳艳的在管子里往上蹿，徐寒珉吓坏了，哭着自己拔了针，流了一手的血。
　　后来在走廊上被护士看到，护士去找住院登记资料，给他爸爸打了电话他爸爸才赶过来。
　　护士在值班室狠狠地骂了一顿徐寒珉的爸爸，说你孩子到底要不要了，这么小的孩子出水痘丢他一个人在医院？
　　他爸爸跟护士道歉，道完歉回头就训斥还在哭的徐寒珉。
　　你为什么乱跑，为什么一点都不乖。
　　徐寒珉不懂到底怎么样乖才能让他们满意，从今以后他就不喜欢哭了。
　　他只会感到眼睛胀痛，却流不出眼泪。
　　就像现在，徐寒珉看到他很久很久没有见面的妈妈，还有她妈妈的儿子，他也只是手足无措，并不会哭。
　　秦晓丽老了，徐寒珉在心里想，他们在他八岁的时候就离婚，只有刚离婚那几年秦晓丽才偶尔来看他，之后就不来了。
　　秦晓丽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的儿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不着痕迹地把眼泪擦干，然后牵着儿子的手晃了晃，跟小男孩子说:“安安，叫哥哥。”
　　小孩睁着和徐寒珉如出一辙的大眼，往秦晓丽背后躲，不肯叫人。
　　“安安！怎么能不讲礼貌呢，叫哥哥！”
　　小孩不叫，秦晓丽作势要拽他，徐寒珉看不下去了，“算了吧妈妈，没有关系。”
　　那小孩听到徐寒珉又叫了声妈妈，露出小孩子霸占东西的表情来，抱住秦晓丽的腰，朝徐寒珉吼道:“这是我的妈妈！”
　　徐寒珉喉头发紧，只能发出嗯的声音。
　　“珉珉……”
　　秦晓丽走上前，神色非常痛苦，徐寒珉回头拉住路时的手，“路先生，路先生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好吗？”
　　路时紧紧裹住徐寒珉发抖的手，低声说好。
　　“秦女士……我和朋友还有事，我，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立刻拉着路时要走。
　　“珉珉！你不和妈妈说说话吗……”
　　徐寒珉艰难回头，“有空的话……”
　　他们走了出去，又左右走过好几个地方，徐寒珉才放心下来，像重新回到水里的鱼，大口喘气。
　　他不敢看路时的表情，只能低着头跟路时解释，“那个是我妈妈……她……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那个小孩……”
　　“团团。”
　　徐寒珉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路时双手穿过他腋下，以拥抱孩子的姿势，紧紧扣住他，“团团，我喜欢你。”
　　“现在可能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可是我想，希望你能安心一些，冷静一些，我想告诉你我非常喜欢你。”
　　“从前的事情你忘不掉，可是以后我可以陪你，团团。”
　　徐寒珉听他说完，他此刻只想收回以前说的那句话，他是不爱哭的，可是遇到路时以后，他总想哭。
　　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再好一点呢，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喜欢他了啊。
　　徐寒珉踮起脚，把头埋进路时脖子里，“可是……可是为什么是团团呢……好难听啊……”
　　路时怎么会说是因为看你就像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才会这么叫的呢，他叹了口气，抚摸他的背。
　　“不要哭了，你不喜欢就不叫了……”
　　“我没有不喜欢……也没有想哭。”
　　“嗯。”
　　徐寒珉哭起来没有声音，如果不是泪水滴到自己脖子上，他也不会发现他哭了。
　　“可是她也是我的妈妈啊……”
　　“嗯，”路时吻了吻他的耳朵，知道他的心结所在，“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的，团团……”
　　“可是……”
　　“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关系的团团，交给我解决好吗？”
　　“不、不好，那么多钱……”
　　路时没忍住，被逗笑了，他戳了下徐寒珉脑门，说:“傻蛋，放不下心就以后还我啊。”
　　路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徐寒珉听了进去，立刻脱离了他的怀抱，吸着鼻子问他:“可以吗？”
　　路时想说不可以都不行了。
　　徐寒珉表情严肃，说“那我请你喝东西吧。”
　　路时还未答应，已经被他拉住手，来到一家奶茶店，他让路时在一边坐着等他，自己走过去排队。
　　“要一杯牛奶燕麦，不加糖。”
　　“请问需要冰的还是常温。”
　　“热的。”
　　“好的。”
　　“要烫的那种。”
　　“好的请您那边排队稍等。”
　　徐寒珉拿好小票，挤出人堆，冲路时笑笑，明晃晃的，鼻子和眼眶还是红的，可怜惨了，可却路时一下子觉得整个天都亮了起来。
　　他好像瞬间忘了刚才的事，可路时知道他没有，他只是又把它藏起来了。
　　徐寒珉拿到东西之后小跑过来，他把牛奶递给路时，说:“给你，你喜欢的。”
　　路时失笑，到底是谁喜欢的。
　　他没有拒绝徐寒珉期待的眼光，低头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怪，但也不算难喝，徐寒珉问他好喝吗，他就若无其事地递过去，说你自己尝吧。
　　徐寒珉也像也没看出什么似的，自然而然就喝了一大口，烫到了嘴，痛得他流泪。
　　路时笑了，赶紧把纸给他。
　　“有那么好喝吗？”
　　“好、好的。”
　　“那给你喝吧。”
　　“算啦，”徐寒珉叹口气，像个大人，“你多喝牛奶，长高高。”
　　路时看着178的徐寒珉，并不想说什么话。
　　只要他以后都开开心心的就好。


第18章 
　　那天的饭没有请成，徐寒珉兴致不高，路时便带他去了自己常去的餐厅，点了好几样菜，他动都没动过，自己偷偷摸摸要去结账，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回来还埋怨路时，那模样又把路时逗笑了。
　　转眼就要期末考，该结的课都结完了，徐寒珉就白天往店里跑，晚上回去看书。
　　他这几天在店里总是要分神，还犯困，没人来的时候他就偷偷坐着打盹，大家都知道他和路时关系匪浅，谁也不敢冒然叫醒他。
　　于是路时过来接他时，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脑袋后仰睡着了。
　　路时轻手轻脚推开门，示意南南不要叫他，自己走到徐寒珉身边，想把他打横抱起来。
　　谁知一碰到他就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面前是路时，问几点了。
　　路时抬手看表:“六点半了，困了回家再睡。”
　　徐寒珉揉完眼睛，茫然地看着路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双手张开要路时抱。
　　路时求之不得，附下腰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徐寒珉很自觉地自己攀上去，头不停往路时的脖子里拱，寻找热源，然后埋在里面，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路时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把他抱起来，这么大动静也没见他醒，才明白过来这是真的睡迷糊了，平常怎么会这么粘人。
　　要是一直这么着多好啊。
　　路时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举着手机拍照的南南，南南收回下巴，吓得汗毛倒竖，“我删，立马删！”
　　路时轻飘飘丢下一句:“回头发给我。”
　　南南在心里暗骂闷骚。
　　路时把徐寒珉放在副驾，徐寒珉不丢手，十分留恋地抱着路时，路时享受这难得的被依赖，却又不得不放开他。
　　“乖，回家再睡。”
　　徐寒珉不知道有多困，这样还不醒来，只发出了几声黏黏糊糊的叫声，然后慢慢松了手，由着路时给他系好安全带。
　　路时这一路开的慢极了，他怕开快了把徐寒珉甩得东倒西歪，可是到家以后徐寒珉还是东倒西歪了。
　　路时想把他抱下去，这时候徐寒珉就醒了。
　　路时看到他倏然睁大的眼睛，顿了顿，继续从容不迫给他解安全带。
　　“我……”徐寒珉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梦里的他居然做了一些十分大胆的事，醒来后发现原来不是梦，他真的做了十分大胆的事，“我睡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徐寒珉下车看面前的别墅，低头发现自己还没换衣服，冷嗖嗖的。
　　路时走到前面开门，“快进来，着凉了。”
　　徐寒珉才慢吞吞走进去。
　　路时家里暖气从不断，走进去徐寒珉就暖和了，但路时还是把他领到二楼，在自己衣橱里找到一件厚外套给他穿上。
　　“我衣服还在店里呢。”
　　“明天去拿。”
　　“还困不困？困的话去床上睡。”
　　徐寒珉哪敢说自己还困，连忙摆手摇头说不困了，路时一笑，“不困就下楼看电视吧，我做饭。”说完就把袖口解开挽了起来。
　　徐寒珉楞在原地消化路时会做饭的消息，转念一想路时也没有说他不会做饭啊，他就跟着路时下了楼。
　　路时给他放好电视，自己去冰箱里拿食材，还跟徐寒珉说:“我给做饭的阿姨提前放了年假，这几天就我做饭。”
　　徐寒珉拘谨地坐着，不明白他跟自己说这些干嘛，他又不在路时家吃饭。
　　他朝厨房望望，路时颀长的背影在忙碌，徐寒珉心底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太不真实了，从来不敢想象自己会遇到这么好的人，想着想着，僵直的身体就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路时做了三菜一汤，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比徐寒珉自己倒腾的东西不知道好到了哪里，徐寒珉想夸他，可抬眼看路时进食优雅，闭口不言，就忍住了。
　　吃完饭徐寒珉抢着洗碗，路时其实想说放在那就打扫的阿姨会来清理，再不然可以放在自动洗碗机里，可是徐寒珉早一步脱了衣服把围裙系好，抢过碗筷时，路时眼睛滑过他被勒出形的腰，就闭紧了嘴。
　　路时饶有兴致，抱着手倚在厨房门口。
　　徐寒珉洗碗很仔细，不紧不慢，擦干净之后问路时碗放在哪里，路时眼神示意他消毒柜在底下，徐寒珉弯腰一个个放好。
　　他的腰很细，弯下来的时候后背露出小片肌肤，白的发亮。
　　“我要走了路先生。”
　　路时挑眉，徐寒珉继续说:“我要回家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啊。”
　　徐寒珉要走，路时伸出手臂拦下他，“什么啊……”
　　“走什么走，天都黑了，认识路吗你。”
　　“问问不就好了。”
　　“天都黑了，住着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徐寒珉直直看着他，看得路时心虚，别开眼，“你怕我吗？”
　　“那倒是没有。”
　　“住着吧，明儿一早就送你回去。”
　　徐寒珉只能答应了。
　　洗澡的时候他没衣服换，路时从衣橱里找了件自己没穿过的睡衣给他，徐寒珉一看是全新的，更不好意思穿了，“我就穿身上的就好。”
　　“穿那个怎么睡觉啊，硌得慌。”
　　“没有关系的。”
　　“听话。”
　　徐寒珉接过去，嘴里嘟囔着这么讲究，他自己在家有时候累极了回去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
　　路时听到了也假装没听到，催他快去洗，徐寒珉拖着鞋子去洗澡，路时就在外面处理公事。
　　温初霁打电话过来问他一个项目问题，听到浴室的水声，沉默了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我靠，你不是吧？徐寒珉？”
　　“你脑子里成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谁知道你想什么。”
　　“你把你自己破事儿处理好再说吧，管得着我，”路时前两天听说徐然从国外回来了，温初霁到处躲。
　　温初霁吃了个哑口亏，难得不再跟他“争执”，回到公事上面继续谈项目了。
　　徐寒珉洗完澡出来，不知道路时在打电话，想到路时喜欢放水等有水蒸气了再进去，就随口问了句，“里面还是热的，你去洗吗？”
　　问完后觉得语气太过暧昧，自己先红了脸，“嗯……我没有别的意思。”
　　路时简直太希望他有别的意思了。
　　温初霁在那头吼:“你还想狡辩？？”
　　路时把电话掐断，站起身。
　　“嗯，就去。”


第19章 
　　徐寒珉坐在懒人沙发里玩手机的小游戏，那个小人跳高台，他总是跳不上去，这是南南给他新推荐的游戏，他试了几次，每次都会掉到陷进里面，然后就卸载了。
　　他站起来想去小书柜里拿两本书来看，路时的睡衣对他来说有点大，他把袖口和裤子挽上来两圈才勉强合适。
　　路时洗完澡出来看到徐寒珉光着脚看书，就朝徐寒珉走过去，“怎么不穿鞋？”
　　“不冷呀，”徐寒珉未抬眼，两只脚摇了摇，露出白生生的脚踝，晃得路时口干舌燥。
　　路时走到床沿坐下，叫徐寒珉过去，徐寒珉目光才依依不舍从书上挪开。
　　“你……”徐寒珉把书放好，小声提醒他:“你的衣服没有系好。”
　　路时浴袍带松松垮垮的，一坐下就露出大片胸肌，腿也是光着的，路时的皮肤虽然不比徐寒珉白，但也算是男人里面比较白净的了。
　　路时没有理会，而是又叫了一声徐寒珉，让他过去。
　　徐寒珉小步坐到他旁边，不知所谓地问他:“干嘛呀？”
　　路时忽然扑过去抱住徐寒珉，不动了。
　　“抱一抱。”
　　路时刚洗完澡，身上带着微微湿润的温暖，徐寒珉贴着路时的皮肤，也不想动了，就双手搭上路时的腰，感受路时越来越紧的力度。
　　徐寒珉心跳的很快，他不是不懂成年人谈恋爱会发生什么，就算自己现在不是在和路时谈恋爱，但如果……如果路时想的话，他……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路时越抱越紧，气息全打在徐寒珉耳边，徐寒珉等待着他下一刻的动作，却只等来他小心翼翼的轻吻。
　　路时只是点了下他的额头，随即就离开了。
　　路时嘴唇离开的时候，徐寒珉明显感觉自己额角尚有余温。
　　“你……”
　　徐寒珉不解地看路时起身要走，下意识就拖住了他的手，一下子又丢开了。
　　“怎么，还想继续？”路时挑眉，带着些许邪气的笑，回头问他。
　　徐寒珉自动无视他这个问题，“你要去哪里？”
　　“楼下”
　　“去楼下做什么？”
　　“睡觉啊。”
　　“睡……睡……你睡这里啊，去楼下干嘛，我睡沙发就好了，”说完自己就要出去，被路时一把按住，徐寒珉没有防备，路时一丢手他就这么直直躺下去了。
　　“客房没有收拾过，住不了人，你睡卧室，我去书房有点事，等下吵到你，睡吧乖。”
　　徐寒珉眨着眼，不理解这他这人怎么这么傻，路时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自己此刻心软地一塌糊涂，什么都顾不了了，一冲动便脱口而出:“要不一起睡吧？”
　　路时顿了顿，心里放起了烟花，表面还冷静微笑。
　　“那也得你先睡，我等会再过来。”
　　说完不等徐寒珉反应就走了出去，其实心里盘算着要等多久才像是处理完事情。
　　啊，早一点过来早一点睡觉。
　　睡觉，多美好的事啊。
　　徐寒珉其实很想等路时回来的，路时卧室的床很大，躺下四个人都没问题，他把两个枕头分成自认为的安全距离，不敢弄皱了被子，自己缩成一小块，一只手枕着脸，竟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路时在书房熬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回到卧室。
　　徐寒珉睡相极好，基本睡着了就一个姿势，他朝着一边的方向睡的，压到心脏的侧卧，是最不健康的睡姿。
　　路时上床，看到刻意摆过的枕头，心里一笑，拉过来挨着徐寒珉，徐寒珉听到声音动了动，往路时的方向蹭了点，路时躺下去把他摆正，他又自己翻过去，好像带着倔劲，路时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徐寒珉耳朵睡红了，粉粉的，微微张着嘴呼吸，路时用手捏了下他的鼻子，他不舒服地哼了两声也没醒，路时就关灯了。
　　殊不知，关灯之后才是路时煎熬的开始。
　　徐寒珉很狡猾地一点一点挪到自己这边，接触到热源之后更是直接用手抱住路时，一只脚翘到路时小腿的地方，路时不自然往上挪，生怕他等下无意识擦过某个地方，苦不堪言的只有他自己。
　　徐寒珉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用的沐浴露味道，在被子里被温暖的空气挥发出来，都快要把路时蒸得醉倒在这香气里面。
　　他整个人像挂在了自己身上，路时一伸手就把他捞得更近，让他脸贴着自己，而他下巴刚好抵在徐寒珉头顶。
　　徐寒珉头发很软，也很香，路时用手还能摸到之前那个伤口，他爱怜地亲在徐寒珉头发上，亲了好几下，才叹口气，闭上眼睛睡觉。
　　一夜无梦。
　　徐寒珉更是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他第一次朦胧睁眼，看到灰蒙蒙的一片以为还很早，丝毫没有个人意识地在路时怀里寻了个更加舒服的睡姿，再次睡了过去。
　　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身边的枕头移了位，有睡过的痕迹，可是温度已经冷了下去，徐寒珉感到头痛，他怎么觉得自己一夜都抱什么东西睡的，该不会是……路时吧？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时徐寒珉毫无疑问更加头痛了。
　　昨天晚上他还想问问路时早上想吃什么，他可以起来做的，那么早睡不说，还这么晚起来。
　　徐寒珉在床上愣了几分钟，才光着脚拿过衣服来换了，换下来的睡衣徐寒珉叠好了想放回衣柜，想了想还是洗一下，于是在浴室放水手洗干净，不知道晾在哪里，他就直接晾在浴室了。
　　睡了好觉之后精神比平时好很多，徐寒珉洗好衣服后叫了好几声路先生，没有人回答他，这里房间很多，但他不敢乱走，只好给他发了短信，然后下楼去沙发上坐着等他。
　　短信发出去将近十分钟还没人回，徐寒珉正着急，路时就带着一身寒气风尘仆仆回来了。
　　路时瞧见徐寒珉起来了，在玄关处一边换鞋子一边和徐寒珉说:
　　“下雪了，路冻上车出不去，我给你买早饭去了。”
　　路时鼻尖还是红的，眉毛上粘了未融化的雪。
　　像归人。
　　是徐寒珉心里的归人。
　　“这雪，怎么一夜就这么大了……”路时把东西放在桌上，徐寒珉突然从后面抱住他。
　　他小声地，近乎卑微地颤抖着问路时:“路先生，我可以……亲一下你吗？”


第20章 
　　路时几乎是没有犹豫，立刻，马上就转过身，牢牢扣住他，吻上他的唇。
　　他此刻再也顾不得许多，该考虑的理智等等再说，这一刻他只是听到徐寒珉的声音，那声音在渴望他，而他自己也早已渴望多时。
　　徐寒珉分明没有做足心理准备，可路时冰凉的嘴唇覆上来时，他还是他轻而易举撬开了自己的牙冠，唇舌交战。
　　这实在不能算得上是个温柔的吻。
　　可是徐寒珉内心荒芜，这一刻却要草长莺飞。
　　放弃吧，他对自己说。
　　不喜欢路时是不可能的。
　　他抱住路时激烈地回吻，路时坐到沙发上，他就顺势落到路时腿上，继续忘情地吻着，直到自己呼吸困难，喘息连连，直到自己丢弃盔甲，孤军惨败。
　　他哭了，路时意识到。
　　徐寒珉哭起来没有声音，但就是能让路时都感受身心剧痛。
　　他停下来，唇移到徐寒珉眼睛上，吻住他的眼泪，徐寒珉像受不了了一般，趴在路时肩膀，眼泪掉的更多。
　　路时无奈地轻拍他的背，“这样吻你，够不够呢。”
　　“团团，不要活的这样累，喜欢一个人不是错的。”
　　“你瞧，我这么喜欢你，就很快乐。”
　　“从前没有遇到喜欢的人，碰到你之后，连以后也不用想了。”
　　他轻声还说了许多，徐寒珉渐渐冷静下来，红着眼，没有章法地吻他，下定决心跟路时说:“不够，这样不够。”
　　他不懂爱情，可当爱来临，他只想要从泥壳中褪出，想在憋闷窒息的空间里寻找出口。
　　他只想要路时。
　　徐寒珉被突如其来的情欲逼红了眼，身下胡乱磨蹭，嘴里不停叫着路先生路先生，还极其依赖地吻他。
　　路时硬的发涨，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的撩拨，可残存的理智又在提醒他，此刻最好不要做想做的事。
　　徐寒珉没有得到回应，急得快哭了，小猫一样吸着路时颈脖，路时没有办法，撩开他的衣摆往里面深，探到他胸口两粒时，大掌轻柔地来回抚摸，温柔搓弄，徐寒珉舒服的呻吟两声，之后便被更大的空虚笼罩。
　　路时上面弄的差不多了，就把手往下，徐寒珉的裤子早就被解开了，路时一路无阻摸上早已挺立的小家伙，在上端小口处揉了揉，徐寒珉挺了下腰，发出一声嘤咛。
　　路时手来回撸动几下，他就没忍住射了，短暂的极度欢愉让他没忍住哭出声来。
　　射完之后喘着气，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路时压下心里想狠狠欺负他的欲望，作恶把徐寒珉射出的东西抹到他的腰上，手滑上来经过他的唇，被徐寒珉含在嘴里。
　　“路先生……你不想要我吗？”
　　路时想不通徐寒珉这么单纯的人，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些词的。
　　他也没有余力去想。
　　徐寒珉那张殷红的嘴，此刻光是叫他一声路先生，他就硬的快要爆炸了。
　　路时咬牙切齿，手指在他口腔里搅动几下，扯出时牵起几缕银丝，他恶狠狠说:“你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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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寒珉把屁股抬得更高，刚好贴在他另一只手的手心。
　　接下来的事再也由不了徐寒珉控制了。
　　路时把他放在沙发上，解开衣服扣，从脖子一路吻到小腹，徐寒珉赤裸着暴露在他面前，羞耻和欢愉交织，他哭泣着挺腰，把自己进一步送到路时嘴里。
　　路时两只手没有空下来，揉着他的臀瓣，还未用力就已经红出指印，感受到身下人的紧张，他安慰道:“团团乖，放松，我轻一点。”
　　徐寒珉才不信什么狗屁轻一点，但只要这个人是路时，他说什么都没有关系。
　　路时家里没有润滑剂，他在浴室里找到他妈去年来这里时留下的半瓶润肤乳，倒在手心，仔细地为徐寒珉扩张。
　　一指在内，徐寒珉第一次感到异物入侵是这么难受，路时极有耐心在里面转弄，捻过肠壁时刻意弯了点角度，引得徐寒珉攀着自己小声惊呼。
　　慢慢的，里面的手指增加到三根，最后换上路时的大家伙。
　　他在徐寒珉臀缝蹭了蹭，徐寒珉心里想的却是长痛不如短痛，挺着屁股往上顶，路时按住他，缓缓抵进，紧致又窄的穴口让路时又痛又爽，而徐寒珉却只有痛。
　　非常痛，痛的只能哭。
　　他抱住路时的肩，咬牙坚持，路时听到他的闷哼，气血上涌，忍耐了几分钟以后没有听到徐寒珉更痛苦的叫声，便大肆操弄，顶得徐寒珉一晃一晃的。
　　徐寒珉在这场情事中渐渐得趣，身后由疼痛变为酥痒，路时撞过一个奇怪的点时，自己更是忍不住发颤，从尾椎骨舒服到脑门。
　　路时顶的越来越深，到最后徐寒珉直张着嘴，叫不出声他也没能停下。
　　徐寒珉捂着嘴往上缩，想要逃离他的桎梏，被路时掐着腰往自己性器上按，按的更深。
　　“不……不行了路先生……你饶了我吧……”
　　“行的，”路时又是一记深顶，徐寒珉直觉得魂都被顶飞了，只能抱着路时索吻，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带着炫耀又色气到不行的声音说:“团团真厉害，全部都吞下了。”
　　徐寒珉往下看，只能看到白花花的肉体，便捂住了眼，承受着路时的顶弄。


第21章 
　　徐寒珉哭的眼泪都快干了，嘴里溢出的呻吟越来越小，而路时却还不尽兴，一只手抵在徐寒珉头顶，另一只就锁住他的腰，扣着他，一下比一下重地抽插。
　　徐寒珉听见身下交合处的水声，急忙要捂住耳朵，路时却伸手把他的手抓住，一起扣在头顶，他放慢了速度，找准了能令徐寒珉惊叫连连的点，细细研磨，弄得他一直喘息，嗓子都哑了。
　　他根本不知道路时到底做了多少次，自己到后面又累又饿，昏睡过去，醒来以后天都快黑了，自己身上虽然被清理干净了，但四肢百骸痛得要命，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路时又不在身边。
　　等了十几分钟，门口有动静了，路时端着碗轻轻用胳膊把门推开，放好了碗，想把徐寒珉叫醒起来吃点东西，抬起头发现徐寒珉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我叫了粥……起来吃点吗？”
　　徐寒珉在被子下面动了下手，想翻身，结果翻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路时看错了，他总觉得徐寒珉转过来含怨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和平常乖顺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路时看那个眼神，想起徐寒珉在自己身下承欢，双眼含泪的样子，忽然被刺激得身下一紧，险些把手里的碗摔了。
　　“团团……对不起，我没忍住。”
　　徐寒珉眼珠转了转，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从一开始是自己就是愿意的。
　　“你不要这么傻路先生，我是自愿的。”
　　“可是我喜欢你啊。”
　　……
　　“昨晚可能……伤到了，我买了药，等下吃完饭给你上药。”
　　路时把他抱起来坐着，徐寒珉羞死了，说不用他给自己上药，想了想又问:“不是有积雪吗？你走出去买的？”
　　路时把粥送到他嘴里，漫不经心说:“让人送来的。”
　　……
　　他不要做人了……
　　路时含笑又喂徐寒珉一口粥，徐寒珉皱眉，“为什么总是喝粥，我想吃肉。”
　　“最近吃清淡点，好了再吃吧。”
　　“求求你了，”徐寒珉揉着肚子，委屈又认真在和路时商量，“吃一点吧，求你了。”
　　路时听到“求”字就有些忍不住，暗骂自己禽兽以后对徐寒珉投降，他是招架不住徐寒珉任何形式的撒娇的。
　　“好吧，明天晚上带你去吃徐记大闸蟹吧，还有油焖龙虾……”
　　“可以吃肉吗？肉——就是……肉啊，不想吃海鲜。”
　　路时愣了愣，凑过去轻轻弹他脑门，“馋鬼，那去吃烤肉吧。”
　　徐寒珉傻笑，抱住路时的手在脸上蹭，“我太喜欢你了。”
　　“喜欢我什么啊？”
　　“嗯？”
　　路时有心逗他，没想到徐寒珉当真顿住了，思考几秒后煞有介事地回答:“有钱。”
　　路时……
　　“长得帅。”
　　“你快别说了……”路时单手捂脸。
　　“你……你生气了吗？”
　　路时亲了下他的手，脑袋躺在徐寒珉肚子上拱，“怎么会呢宝贝，”拱了两下不动了，问:“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
　　徐寒珉想也没想就说不，说完了又有一点后悔。
　　路时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像是很沮丧，“我每天都想你怎么办呢，搬过来吧，好不好？”
　　徐寒珉在犹豫，路时手伸到被子里轻轻捏他的软肉，嘴里不放过一直要他搬过来，徐寒珉才点头说好，然后路时又喂他吃了点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路时就起床要给徐寒珉搬东西，徐寒珉身上痛动不了，路时亲了亲他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去帮他拿，徐寒珉又说了几样房东的东西不能搬走了，路时记好了才出发。
　　徐寒珉交了到三月份的房租，浪费了两三个月，有点肉痛。
　　路时叫了搬家公司过去，徐寒珉的东西非常少，还有几大包他父亲的用物，都被整理好了放在家里，工作人员问路时那几个袋子还要不要，路时摆摆手，又让人拿回来，一起装到了车上。
　　徐寒珉能下床简单活动，路时昨晚叫人把他放在店里的衣服拿回来了，还带了些日常用品，买好的牙刷被路时放在自己的杯子里了。
　　徐寒珉没有用他的杯子，将就着水龙头就那么把牙刷了，去楼下冰箱里找了点东西热了随便吃了点，然后去路时的书柜里找书看。
　　他很怀疑房间里的懒人沙发是不是被下了魔咒，他一挨在上面就犯困，自己这两天颠倒黑白地睡觉，不知道怎么瞌睡就这么多。
　　睡着睡着察觉到有人上楼，接着门被打开，他悠悠转醒，看到路时抱着他的书回来了。
　　路时看他只穿了一件自己的衬衣就出来，下边不着寸缕，皱了皱眉，走过来弹了下他的脑袋，“感冒了怎么办？冷不冷？”
　　“冷就不会这样穿啦，”徐寒珉得了便宜，卖乖卖得极殷勤，“对了……我昨天把那件睡衣洗掉了，你看到了吗？我不知道晾在哪里就放在洗澡间了……”
　　路时顿了下，想起今早他看见半干不湿的睡衣已经扔到了垃圾桶里，让人买了好几套徐寒珉穿的睡衣送过来，但又怕徐寒珉多心，于是说看到了，没过多说，转身就赶紧让生活助理赶紧去买同款。
　　徐寒珉当然没有注意到路时的异常，他接过路时拿来的书以后就只顾着复习了，路时不打扰他，自己去了书房办公，出来以后徐寒珉还在看书。
　　路时下楼拿了个橘子，剥出来递到徐寒珉嘴边，他就这么顺着路时的手吃了下去，路时把橘子喂完了，徐寒珉也就放下了书。
　　“路先生你不忙吗？”
　　“我吵到你了？”
　　“没有，”徐寒珉又把书翻回刚才的页面，“但是你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想看你。”
　　于是路先生老老实实退回墙角站着，看了下表，“快四点了，”然后问徐寒珉:“六点咱们出去吃饭好吗？”
　　徐寒珉点头，认真的说:“路先生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了。”
　　路时一笑置之。
　　“被你喜欢才算是你大恩大德。”


第22章 
　　告白汹涌又直接，徐寒珉想，大概像路时这种人，万花丛中过，练就一身吸引人的本领也确实算不了什么。
　　想到这个，自己心里竟然有点奇怪的感觉。
　　他胡乱翻着书，心里也乱翻翻的，“路先生不要说这种话，”明明是他自己被迷的七荤八素，接着又坦白道:“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好吗？我都可以改。”
　　路时转头看他，云淡风轻道:“谈恋爱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
　　徐寒珉不信，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怎么可能，路时看出他的想法，也不解释，就把徐寒珉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心口，然后移到脸上，“真的是第一次，所以要对我好点。”
　　徐寒珉抽回收手，回想起他口中的“第一次”，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月中旬，徐寒珉要返校参加期末考。
　　吃过早饭，路时送徐寒珉去学校，下车的时候哄着徐寒珉在车上亲了好一阵子，差点误了考试时间，徐寒珉决定今天不要理他了，上午考完之后他没有回家，只给路时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在外面吃饭，路时回电话过去，他直接就挂了。
　　徐寒珉在班上没有玩的好的朋友，考完试大家都散了，徐寒珉考完之后走出教室，看到程淼靠在门口护栏上，像在等什么人，徐寒珉想问问他考的好不好，后来隔壁教室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挽着程淼的手，程淼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和她一起走了。
　　徐寒珉把话憋回去，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也走了。
　　出校门徐寒珉觉得不对劲，后面总像有道影子在跟着自己，他转过去又什么都没看到。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多心，于是他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路过一家店时在玻璃窗上看到对面街果然有个人在往自己这边看。
　　徐寒珉有轻微近视，只能看到有个轮廓，他试探地往反方向走，假装在照镜子，结果那个人也跟着他往反方向走。
　　徐寒珉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他担心是以前催债的人又来找他，有些微微发抖的手找出手机，给路时拨通了电话。
　　“团团，不生气了吗？”
　　电话没几秒就被接通，路时熟悉又平稳的声音传过来，让徐寒珉安心不少。
　　“路先生，”徐寒珉推开一家咖啡馆，“好像有人在跟踪我，我不太确定。”
　　“你在哪里？”路时开着大会，立马从席中起来，安排副总裁替自己开下去，听到徐寒珉报了个地名，来不及去车库取车，出了公司打车往他那里赶。
　　“不要着急，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好，”徐寒珉听路时这么着急的口气，不合时宜地想发笑，“你不要着急，我没事。”
　　“嗯，”路时低沉的嗓音此时听起来更加吸引人，“乖，害怕就和我说话，我不挂电话。”
　　徐寒珉点了杯咖啡坐着，目光一直在往对面角落里瞥，他看不清人，但发现那个人好像走过来了，徐寒珉握着手机越来越紧，手心里都冒出虚汗来。
　　路时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在那头着急地叫他名字，叫了两声他没有答应，路时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然后才听到徐寒珉沉重的呼吸声，他说对不起路先生，那个人是我妈妈。
　　路时捏紧的手才松开，“团团，不要吓我。”
　　“对不起啊路先生。”
　　“没事，我过来了，等我。”
　　徐寒珉把电话挂了，秦晓丽推门进来，来就往徐寒珉这桌靠近，服务员过来，秦晓丽只要了一杯白开水，坐下就开始哭。
　　徐寒珉觉得挺奇怪的，这有什么好哭的呢，他一没有得绝症，二没有缺胳膊少腿，三……三也不是她的宝贝儿子，他怎么见到自己就总是哭呢。
　　秦晓丽想握他的手，被徐寒珉躲开，秦晓丽很受伤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珉珉……”
　　“是你在跟着我吗，妈妈。”
　　“我不是……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
　　“嗯，看到了吧。”
　　“珉珉，你怎么……这么跟妈妈说话呢？”
　　徐寒珉吞了口很苦的咖啡，苦到心里了，没有忍住往里面丢了颗糖，等糖在水里化完了他才抬眼，慢慢搅着，表情淡淡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啊，妈妈。”
　　“你爸爸……”“失踪了。”
　　秦晓丽听到他这么说，并没有感到惊讶，徐寒珉想这件事她应该是知道的，这个推测让自己心里更加难受，他又连忙灌了自己一口咖啡，还是非常苦的。
　　“这几年，你过的好不好？”
　　“挺好的。”
　　徐寒珉低着头，秦晓丽欲言又止，眼泪不停掉，他把纸递给秦晓丽的时候，秦晓丽犹豫了两秒，颤颤巍巍接过，眼泪流的更多了。
　　沉默了很久，秦晓丽哑着声音问:“珉珉……你和，你和那个男孩是……是什么关系……”
　　徐寒珉猛的抬头，没料到她原来想问自己的是这个，他苦笑，徐寒珉笑起来非常好看，可是皱着眉头笑起来，就很像是在哭。
　　“你问的哪一个呀？”
　　“你……”秦晓丽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那个，每天都开车接送你的……”
　　每天？徐寒珉笑，原来他的妈妈也不是不关心他的，在这方面上，默默观察了这么久，“他啊，”他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我男朋友啊。”
　　秦晓丽捂住嘴，“珉珉，你不能这样……”
　　“哪样？”
　　“这个，这个肯定是病，能治好的珉珉，你跟妈妈呀走吧，妈妈带你去治，能治好的，相信妈妈……”
　　“妈妈！”徐寒珉站起来，打翻了咖啡，也吸引了店里其他人的目光，秦晓丽把徐寒珉往下拉，徐寒珉不动，“对，你离开的时候没有教过我，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人，这就是病吗？妈妈，难道我不可以爱人吗？”
　　“你问我过的好不好，好不好对你来说能怎么样呢，你求安心，我就告诉你过的还不错，可事实是我好几次差点死掉，现在我还活着，我多开心啊，可这条命连我自己都管不了了。”
　　“我要走了，你的日子你好好过，再见妈妈。”
　　徐寒珉说话的声音一直不大，但却非常有力。
　　每个字都像磨厉的刀，插到秦晓丽胸口，也同样插到徐寒珉自己胸口。
　　这几年他的痛苦怎么会是这几句话就能说完的呢。
　　可是现在他有路时了啊，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受伤，痊愈之后旧事就能丢掉了。从此以后，雨过天晴，重新来过。
　　元宵节快乐，各位小天使(′▽??)


第23章 
　　徐寒珉出来找了个不远的地方靠着，玩新游戏等路时。
　　南南又给他推荐了一个小游戏，搭小方块，跟俄罗斯方块很像，这个徐寒珉很有信心，抱着手机不撒手，眼睛不带外瞟的。
　　路时来了他也没发现。
　　他拍了下徐寒珉左边的肩，自己躲到右边，趁徐寒珉转身的时候亲了一下他的脸。
　　徐寒珉捂着脸，左右看了下，“外面呢路先生！”
　　路时手摸了下他的脸，笑得十分狡黠，“在哪里都一样。”
　　说完还意犹未尽的拉过他的手，直往自己怀里揣，徐寒珉往外抽了一点点。
　　“怎么样，想吃点什么？”
　　“吃什么呀……下午还有考试呢。”
　　“那晚上回家吃，”路时在徐寒珉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做饭。”
　　把这么正常的一句话说得这样暧昧，还色气，徐寒珉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路时在暗示什么。
　　“路先生……”徐寒珉哭丧着脸，要撒娇。
　　“你就饶了我吧，我这两天考试呢。”
　　路时笑的大声，“逗你呢傻蛋，你这小身板怎么得了啊。”
　　徐寒珉伸手要捂他的嘴，光天化日的，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却被路时添了下手心，彻底红了脸，气的不想理他。
　　路时握着他的手，只口不谈秦晓丽。
　　徐寒珉还是没能逃过这劫。
　　第二天下午考完试一回家，路时就在家里厨房做饭等他。
　　桌上摆了一支红酒。
　　徐寒珉是不喝酒的，一沾就醉倒，当然，他是不会告诉路时的。
　　吃饭的时候路时给徐寒珉倒酒，他不喝，路时哄着他喝了一口。
　　徐寒珉嘴唇很薄，唇珠明显，牙齿碰到酒杯时发出了很轻微的响声，乖得过分，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犯罪的气息。
　　路时眼看着他把这口酒吞下去，自己还没喝，已经浑身燥热。
　　他问徐寒珉好喝吗，徐寒珉睁着大眼，说还不错，但……
　　但是他喝不习惯。
　　后面那句话就被路时吞进肚子里。
　　饭还没有吃，徐寒珉被路时拉进了浴室。
　　前戏做了很久，在这方面上路时的耐心一向很够用，直到徐寒珉被撩拨地受不了了，求他进去，他才慢条斯理，握着自己的分身，缓缓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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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寒珉浑身上下都沾染了情欲的气息，身上白里透着粉，连眼尾末梢都是红的，路时撞击的时候他咬着唇，腿被路时放在肩上，被操得腰身晃动。
　　路时突然想到那一次，沈远靠在徐寒珉肩上，说小徐这孩子不爱说话。
　　徐寒珉当时是什么表情，笑了？
　　路时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狠厉，撞击徐寒珉里面，不出来，而是小幅度摩擦，抽出，徐寒珉以为他停了下来，睁开雾蒙蒙的眼看着他，路时猛的一挺身，徐寒珉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你不要这样……”
　　“团团乖，”路时凑上去吻干净他眼泪，继续九浅一深折磨他，“叫出来。”
　　“叫什么……”
　　叫什么？路时抽出来，硬挺的东西打在徐寒珉小腹，那里的穴口因为骤然抽离，还没来得及合上，从里面漏出一股股白色液体。
　　“你说叫什么。”
　　徐寒珉要抱，被路时躲开，第一次被这么冷漠对待，还是在这种时候，徐寒珉真的哭了，有点哽咽，撑起腰起来抱他，抱住了就不撒手，“我不知道叫什么！”
　　“叫老公。”
　　“你不要欺负我了路先生……”
　　路时面对徐寒珉一向没有原则，可这次似是铁了心要哄骗徐寒珉叫出这个词，任凭徐寒珉怎么讨好地吻自己，他也只是回吻过去，身下并没有动作。
　　“路时！！”徐寒珉着急地用屁股磨蹭他，不一会就败下阵来，可怜兮兮地舔他的下巴，很小声地叫了声:“老公……”
　　路时才提枪上阵，重新塞满他身下的嘴。
　　徐寒珉因为再羞耻的称呼都叫出来了，索性不再憋着自己，呻吟声渐渐大起来，路时把他翻过去，跪到他双腿中间，抱着他的胸腹让他坐起来，从后面进入。
　　这个姿势进的极深，徐寒珉惊叫，说不要这个姿势，可路时怎么会听呢，发了狠不停抽插，徐寒珉前端都被逼出水了，路时还越来越重，快感重叠，最后脑力砸入一道白光，徐寒珉射了，路时咬着他的后颈轻笑，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徐寒珉昏迷之前想，这一个星期都不想上这身床了。
　　他还是去睡沙发好了。


第24章 
　　路时怎么可能放徐寒珉睡沙发。
　　睡沙发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睡沙发。
　　路时当晚把人欺负狠了，徐寒珉一巴掌软趴趴拍在他脸上，一个字都不想说，后来一连好几天都比路时先睡觉。
　　路时连哄带骗把人捞进自己怀里，赌咒发誓说自己再也不这么滚蛋了，徐寒珉才半信半疑的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睡觉。
　　年关将至，A市早早就在街道各处挂满了小红灯笼，徐寒珉坐在车里看，那些灯笼晚上会亮，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过年只能看看别人放烟花，租的房子外面别人也会挂灯笼，可是不会亮。
　　没人陪他一起看电视，没人陪他守岁，联欢晚会结束的时候主持人会说祝大家新年快乐，他就跟着自言自语，说新年快乐。
　　路时在专心开车，徐寒珉小声问他我们可不可以买几支灯笼。
　　路时说当然可以，就带着他去了趟超市。
　　徐寒珉特别喜欢逛超市，推着车看着什么都想买，走过一圈之后却又只拿一两个，路时问他怎么不都拿了，他思考了一下，问:“可以吗？”
　　路时简直当场就想把他举起来摘星星，“太可以了宝贝，买东西怎么还犹豫呢！都拿了，买得起。”
　　徐寒珉得了令，买的高兴极了，还拿了好几束烟花棒，跟路时说自己小时候最喜欢放烟花了，不知道这几年的烟花棒有没有变，路时耐心的听他讲完，路过一个饰品店的时候在门口停住了。
　　徐寒珉看过去，难得看到路时发呆的样子，于是笑着问路时要不要进去逛逛呀。
　　路时摇摇头，说走吧，徐寒珉往他看过的地方多看了两眼，看到了几串挂在一起的钥匙扣，上面是小蛋糕，很眼熟，但徐寒珉想了很久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就推着车走了。
　　回家的路上徐寒珉才终于想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个钥匙扣，噗嗤一声笑了，笑得乐不可支，歪倒在路时身上。
　　路时给他扶正，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徐寒珉说:“那个钥匙扣你还留着啊？”
　　路时知道他想起来了，“嗯。”
　　“路先生喜欢蛋糕吗？”
　　“还可以。”
　　“那我回去学做蛋糕吧？”
　　“好。”
　　后来徐寒珉果然买了一大堆原材料，照着蛋糕食谱做，做出来的东西却四不像，但徐寒珉很有耐心，空闲时间就在摸索，还去网上找视频教学，烤出来的蛋糕胚，不是火候不够就是太过了。
　　徐寒珉丧气了，又把东西放好，再也不想做了，大年三十那天偷偷去买了个蛋糕，晚饭时候端出来，说要和路先生一起守岁再吃。
　　蛋糕最后没吃成，被弄得到处都是，路时却很满意，给徐寒珉洗澡时拉着他又做了一遍，说蛋糕真甜，团团也甜。
　　徐寒珉后来闻着蛋糕味就要退避三舍。
　　初一早上，徐寒珉被一阵香气馋醒，路时还是一样起的很早，徐寒珉自从和路时一起睡觉开始，就睡的很熟，早上起来经常不见枕头。
　　徐寒珉从被窝里拱出来，拉过路时的枕头，从下面掉出来一个红包。
　　徐寒珉抓着红包叫路时赶快来，路时进来，徐寒珉扑过去啃咬他的脖子。
　　路时有点痒，歪着头闪躲，徐寒珉说:“路先生新年好！”
　　“新年好。”
　　“你给我发红包呀？”
　　“嗯，讨个吉利，祝你每年都开开心心。”
　　徐寒珉一头睡乱的头发毛茸茸的，被拱得更加乱，“我现在就很开心！路先生也要每年都快快乐乐，快来新年第一炮吧！”
　　【完】


第25章 番外·关于称呼
　　事情发生在同居以后
　　路时一直不太满意徐寒珉叫自己为“路先生”
　　起初因为知道徐寒珉缺乏安全感，再加上自己一听到他又甜又柔的声音，就觉得他叫什么都可以了。
　　路时一般能很有原则地坚持自己。
　　前提是徐寒珉不要跟他持相反意见。
　　很多次他能在床上哄出一两句好听的来，可一下床徐寒珉又恢复原样。
　　“路先生”三个字可谓是印刻得彻底。
　　这天，徐寒珉靠坐在沙发上，蜷着腿，看电视看的入迷。
　　路时递块西瓜给他他也没注意，要送到他嘴边他才歪一歪头，张嘴接过，全程眼睛都离不开电视，根本不看路时一眼。
　　路时故意把腿伸直了，哐当一下放在茶几上，徐寒珉吓了一跳，才勉强收回视线。
　　他立马就从路时的表情里读出了不悦，于是像小动物一样爬过去，将头枕在路时的肚子上，乖顺极了。
　　路时原本还想着“教训”他几句，这下子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顺着他的头发揉揉，问:“有这么好看吗？”
　　徐寒珉换了个方向，朝他怀里拱了拱，双手收拢环住他的腰身，有点撒娇的意味，声音却闷闷的:“还好啊……”
　　“那还看的这么起劲？”
　　“很无聊嘛……”
　　“无聊？”路时轻轻揪着他衣领把他从怀里带出来，额头贴着他，快速吻了下他的鼻尖，笑了，“无聊看老公啊。”
　　徐寒珉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老公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一离口，两个人都是一愣，路时先笑了，徐寒珉反应过来，臊得没了边，红着脸不说话，又要往他怀里钻，偏偏他还笑的厉害。
　　最后看他实在是害羞，路时假模假样地宽慰他:“习惯了就好。”
　　这种事要怎么习惯啊！
　　徐寒珉报复般轻咬了下他的耳朵，然后要从他怀里挣出来，想跑。
　　路时一把抓过他的衣领给拽回来圈住，近乎贪婪地埋在他的脖子里吻他，闻着他身上洗澡后沐浴露的味道，心里那把火烧的更旺了。
　　徐寒珉挣也挣不脱，开始后悔刚刚的撩拨，他发现路时停不下来了，刚开始还只是吻他，现在都快变成啃了，他疼得眼圈都红了，路时还不停下来安慰他，顿时就觉得委屈大发了，松了手就任他肆意汪为。
　　路时一路吻上他的唇，才发现人不对劲，他停下来，看到徐寒珉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笑了，一边笑一遍撩他的头发，轻轻地吻在他的唇角，问:“胆子肥成这样？没准备好的就来撩我？”
　　男人沉浸在爱欲里的嗓音可性感极了，徐寒珉听得微微颤抖，可依旧是觉得委屈的，低声控诉道:“你怎么这样儿啊？”
　　路时不解:“我哪样了？”
　　徐寒珉把衣领扒开，控诉道:“你看，都红了……”
　　“嗯，亲的，要再来两个吗？”
　　“……”